变味的年 - 回家过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0:38 阅读(0)
变味的年 - 回家过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
变味的年
魏书意终于能回家过年了。多年来,因为路途遥远,工作又紧张,回家过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今年,总算能带妻儿回家了。
久居云南,沐浴四季如春的好风光,年复一年间,日渐淡忘了北方的冷暖交替。但每到年节,他总由不得要回想太行山脚下那个小村落,搜寻记忆中的年。记忆里的年,不过是母亲给做的一身洋布衣服,还有磕头拜年挣的几块糖和大年初一早上锅里翻滚的山药汤饺子。小的时候,每到腊月就熬盼上了。时光荏苒,如今的孩子不再稀罕长辈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吃穿,但意识里,自己的年永远在大山脚下。大年初一清晨吃过山药汤饺子后与家人一起给长辈们拜年,和儿时的伙伴坐一起说些家长里短。当然,得趁回家多陪陪父母。
过年依旧是记忆中的程序:点年草,放鞭炮,吃山药汤饺子。拜年了,大街小巷拜年的人群络绎不绝。年节期间,外出工作的人们回来了,见面一声“过年好”流露出久别重逢的欢愉,任回家的游子深深体会到家的温暖。可外面回家的年轻人见面一声招呼后多是相约在哪儿搓麻将,好像除了麻将没别的话题。村里同龄的几个和魏书意见面相约搓的地点,他听着有些别扭,“麻将有什么玩的?”伙伴们不能理解他的落伍,“大过年的不搓能干甚?唉——你可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咋就不赶时兴?”语气和表情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他回家的愉悦莫名地被一声声搓麻将搅得心烦意乱,“我不会打麻将,咱坐一块说说话行不?”伙伴们笑他的不合时宜,“书意呀书意,亏你还是见过世面的研究生,这会儿社会麻将才是联系感情的最好场所,听过没?好多事都是在麻将桌上谈成的,你连个麻将也没学会,在外咋能吃得开?”他的心猛然像被利剑刺了一下,一张脸疼成苦笑,“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胸无大志,苦巴着挣碗饭钱就心满意足了,用不着借麻将吃得开。”原想着能与曾经的伙伴坐一起促膝长谈,不料是这样的情境。天气风和日丽,街道的欢声笑语彰显出年节的喜庆,魏书意却触摸到一种难以说清的隔膜,任他的视觉与听觉格格不入。
过年也是,魏书意没意识赶新潮搓麻将,也不想闷在家里,他走出家门和一堆老人们闲扯。老人们的话题多是村里日常的陈谷子烂芝麻,东家长西家短的,听起来倒顺耳,只是,有的老人对他的加入有些不理解,“书意,你也是从外面回来的,还是大城市回来的大学生,怎么就没学会搓麻将,反倒能和我们这些土埋大半截的人唠一块?”时下城乡盛行麻将,老人们对年轻人的喜好早已见怪不怪了。他当然能理解,“我不喜欢,觉得没意思,也不会。”他的话引出老者的反思,“学那有甚用?可别学,看看这会儿的年轻人,过年回家也不怕和父母好好说句话,每天就是我赢你你赢他的,到头来还惹一身骚。”“咋不是来?没日没夜地搓,甚也不管,哪像人家书意?在家和父母说说道道,出来知书达理。”受到长辈们的肯定,书意的神情稍泛起一丝宽慰,“我不会赶时兴。”“哎!你说的不对,他们那叫赶什么时兴?纯粹是懒汉二流子的作派,不信你等着看,过完年矛盾就生出一大摊,还会引发几场吵闹甚至打架,有的男女还会勾搭成奸以致闹离婚。”书意有些不解,“打麻将不过是输赢,能有什么矛盾?”“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到时你不信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那是不是因为麻将?”书意顺着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的街道上,几个年轻男女正指手画脚地谩骂,不时还夹杂推搡。远远看去,活像街头二流子在耍赖。天气晴好,微风轻轻吹动,枝头鸟雀蹿上跳下地啁啾,恍若专为年节举行盛大舞会。魏书意却突然感觉眼前飘浮了一团似是而非的污浊,堵得胸口特难受。他没心思继续听乡亲们说道,蔫头搭脑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