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夕阳给小贺庄涂抹上一层暖色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23:21 阅读(0)
西下的夕阳给小贺庄涂抹上一层暖色
故乡 故乡 李晓陆
驱车千里去寻找一个叫做小贺庄的故乡。
我没有生在那里，也没有长在那里，可感觉上小贺庄就是故乡，因为那里有母亲的故事。
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祖母，是晚清高官的后裔。外祖母的父亲是前清的户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外祖母的爷爷是监察御史，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检察院院长。
生在如此显赫家庭的外祖母怎么会流落到河南的一个小村庄呢？
据母亲讲，辛亥革命的时候，外祖母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读书，躲过一劫，外祖母的小妹当时已经嫁给了武安县泊延镇最大的财主房锦云，也安然无恙。
房锦云得知情况写信给外祖母，让她也到武安来，生性刚强的外祖母宁可靠着给报馆写文章维持生计，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由于她思想激进，文笔又清丽华美，引起了报馆的一个男性主笔的注意，这个主笔就是后来的外祖父。外祖母生的俏丽而又多才多艺，几次接触，外祖父便心生爱意，外祖父也生的高高大大，仪表堂堂，外祖母当时也正需要一个依靠，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确定了关系。
其时正值军阀混战，报馆也是朝不保夕，外祖父就和外祖母说，和我回老家过安生日子吧。外祖母问他老家是哪里，外祖父说是河南的小贺庄。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外祖母从来没听说过小贺庄是个什么去处，又问他小贺庄离武安的泊延有多远。外祖父说咫尺之遥，还极度夸张地说，除了南北二京就数大小贺庄。
那个时候，嫁到泊延房家的小妹是外祖母唯一知道下落的亲人，既然离小妹不远总是可以经常见面的，于是就跟上这个在日本留过洋的报馆主笔去了河南的小贺庄。
到了小贺庄外祖母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小贺庄不过是河南省武安县的一个小村庄而已。外祖父家的院落和房子连自己家的门房都不如，可在当地也算得上小康人家了。骗就骗吧，不管怎样，总算又有个家了！
男人为爱而编造谎言女人往往能够原谅，可为了得到自己而隐瞒家中早有妻室却让外祖母大发雷霆。
外祖母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有一个老妈子模样的女人，外祖父谎称那是家里的用人。这个“用人”倒也乖巧，每日真的如同用人一般操持家务，对外祖父领回的这个漂亮而又高贵的女人从不过问，也不接触。
日子就那么过着，直到外祖母怀了我的母亲，外祖父和那“用人”的夫妻关系才暴露出来。
外祖母是何等样的人物，那是名副其实的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无所不精的大才女呀！这个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皇亲国戚岂能容忍这样的欺骗！从那以后外祖母绝对不允许外祖父进自己的房间。生下母亲后，外祖母就开始四处教学，从此不再花外祖父家里一文钱。
外祖母的这些经历都是她讲给母亲，让母亲自尊自强，母亲又讲给我，让我从小立志。母亲的记忆应该是从她五岁左右开始的，而母亲的故事刻进我的记忆，我应该也是这个年龄。
河南，武安，小贺庄，万年，城隍庙，大枣，酸枣，麻糖，坛肉，麦子，泊延，房家，小姨，金珠姐姐，等等等等这些遥远而又陌生的名字乱七八糟地塞满了我童年的记忆。
几十年过去了，匆匆忙忙中这些记忆变得模糊起来，那些原本就模糊的渐渐的就都遗忘了。直到我的父亲母亲相继去世，自己也赋闲在家想写点儿什么的时候，这些和母亲相关的概念才又抖落了岁月的浮尘，猛然间变得清晰起来，亲切起来。
小贺庄是个什么样子呢？那个提起来就让母亲恐惧的城隍庙还在么？盛满了母亲童年故事的那个院落里现在住着什么样儿的人家呢？祖父家在万年那二百多间老宅究竟是什么样子呢？那里的人们说话的口音是不是和我父亲母亲一样儿呢？这一个个的疑问无数次的进入过我的梦境。
真想去看看，看看那个让母亲念念不忘的小贺庄，看看母亲说的又酸又涩的酸枣长什么样子，去听一听听了几十年，今后再也听不到的母亲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