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龙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22:18 阅读(5)
看龙记
# 华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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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在家附近，一位回乡的同学路过家门口，对我随意地唤道：“走，随我看龙去！”
“龙?”十岁的我，当即答应，并且随着跑了。母亲劝阻的呼喊在后面一声又一声，一阵紧一阵。我却是加快了脚步，向坡的深处飞去。
我是深知违背母亲意愿的后果的。可那一刻，我似乎忘了一切，突然拥有了叛逆的勇气似的，我向往着夕阳下即将发生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龙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了坡的深处——
我们的家安在公社的卫生院里，卫生院建在高高的坡上。一条黄土路向树木葱茏的坡底绵延。多少个日子，我坐在家门口的小凳上，俯瞰过这满脚底的翠绿，有时是满脚底的烟雨，有时是满脚底的鸟鸣，千百次，我等待着向这些幽深处漫去的理由。
树在头上，鸟在头上，雾在头上。此刻。我的心在天上。
当视角发生变换时，当俯瞰变成仰望的时候，我的心也从胸口移到了云。
我看见了瞭望位置里的树，一株株在身边招摇，声音从回声回到了树梢，风一丝丝缠绕在树枝上，正准备刮擦；我看见了雾一团团从我身体穿过，之后，才向绿荫包抄，曾经蔚然的样子里，有了我构筑的小小的面积。
我也看见了，从掩映和婆娑的间隙，回首仰望到的家，居然是飘渺、是云、是天上景象。
在攀谈中，在追逐里，距离成了小小的玩笑；在向往中，在憧憬里，距离是美丽的谎言。
同学的家乡，是在低处，周遭万山云集，中间一条小河穿过，像串银链，那些山就是链上的饰。
房子却是零碎的，三三两两的土屋坐落于田、坡、竹林、水边，它们孤独地分散着，像一些孤独的老人，在各自的角落里晒着太阳；更像一些羊，在各自的领地里，啃着草，似乎从不知道抬头。
到同学家中的时候，已是夕阳满天。我们似饰上的一缕花纹，从熙熙攘攘的叮当作响中流出。
龙得掌灯时候出来。同学带我先去挑水。我随在他身后，吃惊地发现，我们不是走向井，而是刚才看见的河。
我们到河的时候，上下游已经有不少人。有农人在洗菜、洗衣、洗头，还有一群孩子在游泳，而我的同学就在这其间用桶装了水，并且用手掬起一捧，大喝了起来，我也学着喝了一口。水进喉咙的那一刻，感觉有蛙鸣成片地从胸中泛起，我，已是一株禾。
晚饭吃了什么都忘了，心思全在龙上。
晚饭后，同学拉我到厅堂。
一张长板凳上，点了一个纸糊的长灯笼。
“这就是龙。”同学简单地说。
“什么？”我吃惊地望着。难道我走了那么远的道，还欠着母亲的一顿打，就为了一张板凳吗？我正瞎想着。外面，已经是锣鼓、鞭炮大作。
同学连忙拉着我的手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