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上，歪斜的脚印

      鸡西作协  文/张利波

 

一阵冷雨过后，绿叶逐渐变黄，一场秋霜过后，枫叶便被染红了，秋日的艳阳下，漫步在阡陌上，身边就是垂下了头的稻穗，风乍起，稻浪奔涌，脚踩着田间的小径，身子也不由得摇晃起来，脚下的田埂也作对似的凸凹不平，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稻田深处。不觉间回想起了收割的情景。

收割喽，挥舞着镰刀把成熟的稻子割倒码好，然后用稻草打结捆成捆，八捆一簇地立在田间，然后就用长绳子把这簇稻子捆好，背在肩上，沿着田间只有十几厘米宽的田间小径（俗称稻田埂子）背到公路旁，这段路虽然只有一公里左右，但是每走一趟，都让我感到特别累，但心里很快活，因为马上就可以吃到新大米了！一想到这，那香喷喷的米味都钻入了鼻腔。这就是我少年时期的收割水稻的经历。

小时候，我们家属于半工半农，妈妈是农村户口，可以分到三分（一亩等于十分）水田和三亩旱田，爸爸和我、姐姐、弟弟都是城镇户口，吃“供应粮”，分不到农田，所以我们家每年就只能在那三分水田里种水稻，三亩旱田和自己家开垦的两亩荒地种玉米、黄豆、红小豆、高粱等，一年的收成也够补充家人不足的粮食。那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个人每月28斤的“供应粮”远不够吃。所以每年春天种下的三分水田和五亩旱田就成为了一年的希望，从春到夏都精心地侍弄，特别是水稻，一到秋天快成熟时，就会有成群的麻雀来啄食，为了保证家里仅有的水稻都能成熟，颗粒归仓，每当稻杆快要变黄时，我们就经常到田边巡视，还不忘扎了几个稻草人吓唬小鸟，可时间长了，小鸟发现稻草人只能摇头和挥舞长袖，也就不害怕了。

所以每到深秋时节，我们小伙伴放学后就组成了“巡逻队”，在稻田梗上来回奔走，时而跑，时而跳，一不小心就会掉到稻田里，踩一脚稀泥，有时还没过脚脖，真的是拔队脚带出泥。谁掉到烂泥里的次数多，就会被小伙伴们嘲笑，嘲笑他身体平衡不好。

我们看到有成群的麻雀聚集，就到那个地方去轰赶。走在田埂上，嗅一嗅阵阵稻香味，佛仿吃到了新米饭，放眼一望，只见水稻金灿灿的一片，在风中婆娑，扭动着小蛮腰，金灿灿的脸，一片片，紧紧簇拥着，风儿吹过，轻轻摇曳，好像在向同伴们点头微笑，这时，你会觉得自己也是一颗水稻，您会感觉到你自己还是水稻下的那一方黑土地，想到水稻从幼苗逐渐长大，长到抽穗，穗子带出稻花，金黄色的稻花从穗间探出一颗颗小脑袋张望着大自然，嬉戏着，然后玩累了的稻花谢了，长出了一颗颗稻粒，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外面的皮先是嫩绿，逐渐变深绿，最后变成了金黄，颗粒也越来越饱满，熟透的稻子仿佛高兴地笑了，想到这，我们会不知不觉地伤感起来，因为这片成熟的水稻即将倒下。

到了收割时间，为了保证每家收割的稻子在天黑前都能及时运送到家里，所以常常组成割稻合作小组，就是几家合伙收割，今天割张家，明天割李家，当然了，通常都是先挑稻田地干的人家先割，这样好收割，也便于运输。

我们家由于没有牛马车，只能用人力拉的两轮车来运输，车子进不了稻田地里，只能停放在公路边，所以我就和爸爸、妈妈，还有邻居的小伙伴们，一起把割倒的稻子捆好背到公路边。由于割稻子需要长时间弯着腰，我坚持不了多久，而且我还是左撇子，需反向用镰刀，割得慢，所以我就常常负责从田地里往公路背稻子，大约一公里的路程，走在那窄窄的阡陌上，摇摇晃晃地走一个来回，也要很长时间，而且走几趟之后就汗流浃背了，但由于和小伙伴们比赛看谁背得多，所以也不甘落后，当然到最后，数一数捆数，还是我最少，一是因为我走得慢，二是我经常掉到还有水的稻田里，偶尔还会把别人家未割的稻子踩倒，回头看看自己那一串串歪斜的脚印，不觉也笑了，但没有忘记把踩倒的稻子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