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都市，渐渐遗忘艰涩的记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6:44 阅读(0)
于艰涩处找回自己
文/樊征
安逸的生活让人颓废，久居都市，渐渐遗忘艰涩的记忆。然而，一次搬家的经历，让我的思绪和体验回到久远的从前。
那天，应朋友之邀帮忙搬家，清早赶到朋友家，大家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忙碌着，我即刻加入搬运的队伍，扛起整理好的箱子，沿楼梯搬楼下，装上厢式货车。当箱子接触肩膀的那一刻，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唤醒了肌肉特有的记忆，立刻把我的思绪拉回二十多年前，那时生活艰难，体力劳动是家常便饭，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锄草、开荒、种地、打农药、果树剪枝什么农活都干过，挑水、生火、做饭什么早已是行家里手。
搬运过程中，一个老搬运工引起我的注意。他又高又壮，皮肤黝黑，头发略显花白，把一箱箱书籍、冰箱、洗衣机等大件物品，抬到楼梯边上，蹲下身子，用绳子勒紧，再起身背走，通过狭窄拥挤的楼梯，巧妙地避过楼道里的物件，从三楼直接搬运上车。他干活不疾不徐、有章有法，让我暗自佩服。几趟搬运下来，汗水顺着我的脸颊、脖子、后背往下流，衣服早已塌在身上。老搬运工笑道：“小伙子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吧”，我笑而不语。从军二十多年，参加过无数军事训练，站岗执勤风里来雨里去，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岗位的变化，体力磨砺越来越少，体力劳动的能力日渐退化，像搬家这样曾经觉得小儿科的劳动，如今也让我气喘吁吁，一起退化的还有思维，对待苦难的态度。
苦难中最容易看清人的本质。有个大件物品，我想搬走，试了几次，也没有搬动。“这个你不行，还是让我们来搬吧。” 一句朴实的再不能朴实的话，让我从心底感受到老搬运工的善良与淳朴。在这个遍地奢华的城市里，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习惯了人与人之间戴上面具，把心包裹的严严实实，见惯了人与人之间冷漠自利、勾心斗角。老搬运工的这句话，如久旱逢甘霖般清爽，又像戈壁上的清泉般滋润心田，想起一句话“你简单，世界就简单”。
一阵紧张的忙碌，车装满了，几分钟后车到达新家楼下，又开始了卸车搬运。老搬运工依旧不紧不慢的搬运着大件物品，一口气上到三楼。我明显觉得体力不支，扛上物件迈上楼梯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膝盖也隐隐作痛。疼痛的记忆把思维带到很远的从前，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似乎是逃脱不掉的，背着几十斤的农药，沿着满沟的梯田，爬上爬下给果树打农药，把40多亩果树喷洒一遍，肩膀被磨的红肿。平地造田，把一车车土从高处填到凹处，造出一块块有模有样的梯田。那样的日子虽然艰苦贫穷，但是没有那么多烦恼，回忆时依旧是那样怀念。
中间休息时，主人端来了水果和零食，老搬运工坐在凳子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叠了很多层的塑料袋，一层层打开，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包子，就着矿泉水吃起来。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卖体力，挥汗如雨、风餐露宿。他们边吃边聊，聊着家里的孩子、庄家的收成，和即将到来的夏收。这就是当下中国，几亿农民工的处境，在城市里最底层谋生，牵挂着远方的家，栖身在城市却无法融入，自己的家成了年节的旅舍。闲聊中听老搬运工说，自己已经55岁了，干这行有十多年了，慢慢干不动了，等小儿子结婚后他就可以喘口气了。55岁在城市里也该退休安享晚年了，可是当他背起硕大的冰箱，那一刻谁又能想到他是一个55岁的老人，对照我们的生活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只有经历生活的苦，才能品尝生活的甜。我曾经也在艰苦环境中成长，经历过饥饿、贫穷、被冷漠等等，苦难教会我们吃苦奋斗，拼命的改变生存现状。后来，经过努力摆脱了贫瘠的生活，长时间生活在城市，富裕温饱的生活，又使我们渐渐变得敏感脆弱、患得患失，甚至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到那里去。充当搬运工的生活体验，让我回忆了多年前的生活处境，扮演了多年前的自己，体验了多年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