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多浓,相思多重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当手机自动更新的屏保变成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中秋节是真的来了。打开空间和朋友圈,它们已经被各种表达思念秀恩爱的文字图片塞满。人是群居动物,联想前些日子看到毕淑敏的一篇小文《孤独是一种兽性》,于是在这不算特殊却不能不特殊的日子里,忍不住有点儿落寞孤单。
热闹与你无关,你是旁观者。
即便在好友同学的状态下写个评论留言,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寒暄。生疏感应该是距离的必然产物。有梦想所以远方,人生中的舍得是这样矛盾与无可奈何。
分散在各个城市里不能在这节日赶回家的游子大抵都是这种心情吧,看到代表思念与团圆的月饼,摆在超市货架上,摆在街头小贩支起的小板上,满世界洋溢着喜悦的气息,也盖不住内心涌起的失落。
我们曾经渴望长大,现在却恐惧衰老。
心早已不淡定了,毕竟失去了无忧无虑的年华的资本。生命是被动的,生存逼迫着每一个个体不停息奋斗前行,在丛林法则里争夺拼搏。就是你想吃得好,穿得暖,睡得舒坦,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中午正躺在床上听歌,母亲打来了电话。
我是有点儿意外的,昨晚给家里去了电话,问候了家里人的健康,也向他们说清了现在自己过得还不错,不用他们担心。
电话接通后才知道是母亲原本打算打给大哥询问他几点能到家接侄子回县城,拨错了所以打给了我。
你吃饭了吗?母亲问我。
没有呢,正准备去呢。
中秋了,给自己买点儿月饼吃,估摸着你那儿的月饼也不便宜,那也吃点儿。
恩,我知道妈。我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暖起来。
在外面能吃饱吗?饭馆的饭哪有家里的香啊。
可以的,现在只要有钱,吃饭哪还用发愁哇。
是啊,母亲顿了一下,你现在租的房子怎么样?是一个人租的吧?晚上睡觉热不热?
挺好的,我一个人租的,都进去秋天了,热不到哪儿去了。
我昨天跟你爸看天气预报,你们那气温还不低呢。你自己注意着点儿。一个人在外面,别饿着。母亲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我的眼角有泪水在悬着即将落下,心里的失落感本是在用坚强抵抗着,当被亲情温柔抚慰之后,失落像是泻闸的洪水似的,和着眼泪奔涌而出。
我急忙打断母亲的话,竭力掩饰心里的脆弱。
妈,我没事的,挺好的,你赶紧给我大哥打电话看他到哪儿了,侄子明天就开学了呢。
哦。你照顾好自己啊,看看一会下去吃点啥饭。
嗯恩,知道。我挂了,妈。
在母亲不舍的语气中我果断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快哭出声了,我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我的脆弱。
记得是在读初中时,写过一篇作文,是关于父亲的,题目是《沉重的背影》。老师当时在后面的评语是“感情真挚,优秀”,后来被选为范文,在作文课上由一位张同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代读的。因为那天我生病请假了。
文章写的是一次星期天放假回家,母亲做好了午饭,要我去地里喊父亲吃饭。
我的故乡的田地,只有极少数是平坦的,大部分是在沟壑里。
我一路小跑着到了地里,当我站在沟顶上面透过高大的柿子树和杂草看到了站在田地里摘花椒的父亲。我说不出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具体产生的感情,只记得我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那时,正值晌午,夏季的太阳尽情散发着热量,炙烤大地上的一切生物,空气中隐隐可以看见氤氲热气缓缓上升。
父亲伸着左手勾着花椒树枝,右手迅速地摘着花椒,然后扔在提前铺好的油布单子上。摘完花椒树的一半,他又弯下身子,拖着乘着花椒的油布单子到花椒树的另一边,顺便拉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重复的动作
我盯着父亲开始有点儿弯曲的背,想到为了怕被周围县城里的孩子看不起央求父母买名牌衣服的自己,不觉间湿了眼眶,一种叫做自责愧疚的东西堵在心里。同时对自己的虚荣感到不耻。
那次作文的主题是写亲情,所以趁机将真实的感情通过文字抒发了出来。
感冒好了之后回到学校,同桌跟我说,你的作文昨天当范文朗读了,老师还夸奖说写的好。
嗯?哪一篇?我问他,我不希望是写父亲的那篇。
写你爸的那篇。
我心里有种秘密公之于众的不满,我觉得那篇文章是我内心的私密情感,被全班同学知道了,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你不知道吧,昨天张同学被老师指派代替你读的,读完之后,他特别尴尬。
我很好奇,为什么?
你作文里有一句,连着喊了三声爸。张同学当着老师还有全班同学喊完之后,我们一愣,都笑抽了,他自己也脸红的不得了。同桌说完大笑。
我想像着当时的场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要是我自己读,也会害羞吧。
去年春节,大哥单位放假,带着大嫂跟小侄子一起开着车回来,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过了一个春节。
我喜欢我的小侄子。或者说我喜欢那些不安分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因为每每看到他们我总能莫名地想起我的小时候。曾经在看《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时,印象最深的是几个发小每次相聚时一起喊的“我们美好的童年”。
平时在县城里穿着漂亮衣服,张口闭口普通话的小子,一回到农村就彻底不一样了。伙同几个小孩子,在土堆里打滚,或者用小瓶子装点儿水玩泥巴。有时一天需要换好套衣服,不得不佩服小孩子把自己弄脏的能力。就算被大人呵责了,只是委屈一会儿,然后又继续了。
人想的简单,就会很快乐,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比大人更亲近自然,更加接近这个世界。
当实现了童年理想,童年又变成了理想。也难怪逃跑计划会这么唱了。
一次.我从商店往回走,快到家的路口刚好看到小侄子被一个小孩子推倒,躺在了地上。我很吃惊。小侄子没有哭。他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在意浑身的土。
一扭头他看到我之后,快速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对着那个小孩子喊道,看,我叔叔来了,你再欺负我,我叔叔打你啊。
先给我带了高帽子,知道找帮手,这小子有手段啊。这哪像平时被我抱一下就讨厌我似的挣扎着离开的样子。肯定有古怪。
我上前询问事情经过,一个小女孩出来主持公道,原来是两个小孩在抢瓶子,小侄子先把人家推倒,那个小孩还了回来。我只是恰好看到了后一半。
听完我瞪了小侄子一眼,在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我当了和事老,嘱咐他们一起好好玩,不要打架。并且给了小侄子点零钱,让他们去买吃的,然后看着他们便又一起高兴地走了
我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心里一阵唏嘘,有点儿羡慕。
原来我和他们一样,在小时候。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存在于不同的时空,感情却总是不变的相同。
中秋节快乐!
这个夜晚,你们,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