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年味为何会那样浓?(二)
作者:admin 发表于2019-01-30 20:05 阅读(26)
小时候的年味为何会那样浓?(二)
到了腊月二十七八,锣鼓家伙就敲起来了。在农村,如果没有锣鼓家伙助兴,这年过的,就像吃饭没有辣椒,喝水没有茶叶,会索然无味。
过年敲锣鼓家伙,完全是村民自发自发组织。没有任何培训,就像吃饭走路一样习以为常。通常,敲家伙的场地,不是城隍庙的皂荚树底下,就是老合社门前的空地上,敲家伙完全是自由组合,三五个人也不显的少,十个八个也不嫌弃多,都能敲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那锣鼓声通常能传到三五里路远,最有意思的是,如果一个村子敲起来,周围其他几个村子也会被撩起来。每当这时,那些敲家伙的小伙子,个个意气风发,铆足了劲,把锣鼓敲的震天响,想要把其他村子的锣鼓声压下去。
于是喧天的锣鼓在空旷的黄土高原上,前呼后应,此起彼伏,喜庆的氛围不绝于耳。即使晚上睡在炕上,那锣鼓声依然在耳畔久久回荡。这几年,每当过年也偶尔回家,但那锣鼓声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劲道有力了。
我那个时候,只有七八岁,在同辈中排行老大。因为多病难养,所以母亲祈求神灵后,把我拴在邻村顶神那里。那顶神似乎有什么法力,能让所有体弱多病孩子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每年到大年三十,母亲总是会备很重的礼品,通常叫“四色礼”,白糖、猪肉、点心,挂面。然后领着我,走很远的路,去邻村顶神的家里。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家已经香火缭绕。母亲会在神龛前的木桌上,献上带去的四色礼。燃起三支香,随我一起跪在神龛前。
那位顶神的老人,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一边从桌子上抽下两张黄表,一张折成一个敞口的合叶,一张纸在神龛前的蜡烛上引燃。在我头上转三圈,然后用那合叶像是要在空中接住什么东西似的。母亲说:那是在为我求药。
离开顶神家里,我的脖子上会戴上一个新的项圈,(红毛线编)远远看来,格外的醒目。而那只戴了一年的旧项圈,会在神龛前焚烧掉。回到家,母亲总是无比虔诚的打开那只纸叠的合叶,兑一碗温开水,把合叶里黑乎乎的东西倒进我的嘴里,我说是纸灰,母亲说那是神赏赐的药,包治百病。
等我十二岁的时候,才在顶神那里去掉了项圈。似乎也不见有什么效果。每次头疼脑热,父母还是依然会把我送到医院,吃药打针。听母亲说,只有金贵的孩子,才能拴在神那里。所以,那时候带项圈,不仅没觉的不好意思,还异常的荣耀。
吃过午饭,就会和家人一起贴门神,贴春联,贴贯签。我们前面贴,母亲在后边点蜡染香祭拜。在整个过程中,我们被母亲告知,是不能乱说话的。如果乱说话,让神仙不高兴,会受到惩罚,一年都不顺当。在集市上,买那种版刻神仙的肖像,但千万不能叫“买”,而要称为“请”。
如果你胆敢说“买”,会惹得买财神的人不高兴,说你不懂规矩,甚至不会卖给你。所以在集市上,我们都用行话,叫“请神拉马”。而请神拉马的事情,一般要在小年之前完成。
安顿好各路神仙,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无比重要的“请先人”仪式。请先人的纸钱、香蜡、母亲早已经准备妥当。按照风俗习惯,请先人这事一般由族里的男性完成。
在我们村,村东的坟地在“豹子窑”,村西的坟地在“西半坡”,听起来都是无比阴森的地方,而老人们通常会诙谐的称为“根据地”。那时候,年轻人常常相互打赌,比胆量,“你有本事能在夜里去一趟豹子窑吗?”而另一个则会不服气的说:“你有本事能夜里去趟西半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