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痕迹

一晃近两年没写东西了，忙啊。也许等待一种叫做沧桑的东西挂满生命的枝头。许多的沧桑结成果实后，放在心的仓库里发霉，也没有“所谓的时间”，就这样懒散着。生活这个快呀，庸庸碌碌的赶着生活的马车一不留神进入了“不惑”之城。

 

什么都不惑吗？我不属于智者，就一草民而已。惑与不惑都离我很远，遥看成长的痕迹，绝对的草根草叶。从小生长在城市的边缘，我是农村里居住着的城里人，这归功于踏实勤奋的父母，母亲是小学教师，生我那一年，由于工作出色“农转非”了，也就是我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已经是城里人了。那年代，这户口问题很重要，羡慕死别人了。

爸爸是复员军人，人送绰号“老班长”，因为人特正直，脾气又特火爆，结果没忍住怒火，一巴掌打了一个“兵痞子”，造成了失去“提干名额”的很严重的后果。不过父亲到现在也没后悔，他为全连的人都出了口气，那个欠扁的兵痞子，也被一巴掌打回了老家。父亲的代价是干了八年的班长，然后光荣退伍接着干他的小城里大国企的车间主任。我的爸爸妈妈绝对是又红又专的毛主席的好战士，一对老党员，一对老党代表，经常地一起去参加这会议那会议的。我和姐姐的记忆里他们总是加班加点的埋头建设四个现代化，童年里从没带我们一起去过花园公园的。（估计那年代我们这也没有这奢侈品，就一个特落后的小城）顺便说一下，看过父母年轻时的照片，那真是“帅哥加美女”简直酷毙了，父亲英俊潇洒配上一身戎装，虽然个头不高，但绝对够得上偶像级别。

 

母亲是小城里第一届初师毕业，那齐眉的短发和端庄秀丽的容颜，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影视剧里的革命女学生。老师和军人的结合绝对是那一个时代的令人羡煞的经典婚姻。然而，在我能感知到的生活里，却仿佛没有丝毫的骄傲和浪漫。我们的日月可以说是艰苦朴素，一穷二白的。自从父亲骑着自行车把母亲接过门，只有半间土房的父亲就算是成家了。成家后两人一个在部队当兵，一个在家乡教学，那个家也就一直空白着。

 

当我有记忆的时候，我们家有五口人，三间土房，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和我。奶奶特慈祥，一双小脚颤颤巍巍的给我去烙鸡蛋饼。我那时很不懂事，一饿了就哭，从大土炕上爬到那“气死猫”的窗台上傻哭。父亲兄弟四个，是老小，父亲当兵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所以在妈妈和我们姐弟俩的记忆里爷爷是一片真空。爸爸退伍后，奶奶和我们一起过，一家人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尤其是奶奶过生日的时候，亲戚朋友们热热闹闹的来吃一天，把家里攒了半年的两只老母鸡的劳动成果以及那只可怜的大公鸡全部吃掉，奶奶的橱柜里也就多了几包点心。于是乎，爸爸妈妈练就了养鸡养鸭和做饭的好身手，我也晓得了杀鸡宰鱼的三招两式。其实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大鱼大肉，就连吃油条也算是爸爸妈妈开工资的时候给我们解解馋。

 

在我的记忆里，小村里早期是没有电的，也没有蜡烛，家家都点着煤油泡子灯。把小方桌子放炕上，桌子中间点一煤油灯，一家人就着煤烟吃饭，就着煤烟写字，就着煤烟缝缝补补，不仅熏黑了屋顶，也熏黑了鼻孔，所以早晨洗脸，尤其不能忘记洗鼻子眼啊。月亮好的时候，就不用点灯了，我最喜欢月亮好的时候，尤其是夏夜，大伙都領着板凳拽着凉席到大门外看星星。大人们喜欢坐在一起瞎吹牛，小孩们要么一圈圈傻跑，要么躺在凉席上数星星。我的最爱是赖在爸爸身边，躺在凉席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听爸爸讲故事，那时候爸爸绝对是小村里的英雄，我就喜欢听他讲这战役那战役以及他在部队里的故事。

 

爸爸的固执也是出名的，见不了丝毫歪风邪气，谁家儿子骂老子了，他老子没脾气，我爸爸过去就把人家儿子踹两脚。结果，只要我爸在，小村里的败家子都躲得远远地。如今，爸爸老了，脾气也小了，我有时也可以斗胆“说他”两句了。看着昔日的“ 暴君”臣服在我的“关怀”下，我真切的意识到我尊敬的父亲真的老了，而我肩上的担子也瞬时重了！

 

妈妈始终是老好人，也许是爸爸过于严厉的缘故吧，我的记忆里妈妈从来没打骂过我们姐弟俩。她就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鸡妈妈一样随时张开翅膀保护着我们。但我还是不知深浅的常常暴露在鹰爸爸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也就免不了要遭受一场“冒犯虎威”的皮肉之苦。所以后来的家庭委员会进行大选的时候，我和姐姐一致推选妈妈当“一把手”，坚决否定了爸爸的权威。自那以后爸爸真的没有打过我们。

 

妈妈绝对是任劳任怨的楷模，在我记事的时候她已经是学校里的校长了。她言语不多，工作踏实，老黄牛一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转战在郊区里的，七八个村的没有人愿意去的条件比较艰苦的学校里。那时环保很好，到处是田间土路，一下雨，走在路上一脚下去，“鞋”便淹没在芳香的泥土里，再抬脚时，只挣出了脚丫子。那你就看吧，迷蒙的雨水中充满湿意的妈妈挽着裤腿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子一路踩在春泥里，立场坚定的去给那几个等在破学校里的穿着破衣服的农村娃，来手把手的播种人生的春天。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一晃几度夕阳红。后来路修好了，妈妈也荣升为“片长”。所谓的片长就是铁道以西的五六所的小学校的总校长。与世无争老实巴交的妈妈，绝对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成为了领导手里最好使的一颗棋子。最终也是毫无怨言的接受了“退居二线”的安排。两年后因此也放弃了正职退休的待遇和荣耀。

 

爸爸妈妈总是这样吃苦在前而不计个人得失。已是厂级领导的父亲也曾三次把涨工资的名额让给困难的职工，因为厂里宿舍紧张，他决定借钱在老家自己盖房子。这一“错误”的重大决策的实施，致使本不富裕的家庭从此踏上了“还账”的漫漫征程。刚刚上学的我，也饱尝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酸甜苦辣”。入住四间宽敞明亮的大砖房，也终于圆了爸爸一定要让奶奶住上砖房的心愿。所以我们全家以苦为乐，开展了一系列的发展经济扭亏为盈的活动。首先开荒种田，什么沟边田埂的茅草地，都被我家种上了高粱和大豆，整的全村的农民都热血沸腾的来参加这时髦的圈地运动，一瞬间“地”抢没了。我们只好去搞养殖，在院子里扎上篱笆养鸡，养鸭，养兔子。在偏房里养羊，养牛，养鸽子……一家老小还要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忙的不可开交，不亦乐乎！我的童年就这样无可奈何的精彩着。放学后还要放羊，放牛，顺便给兔子拔野菜，到和大自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当然也有过刻骨铭心的遗憾，那就是由于我的贪玩，一只小羊竟然在桑树林子里撑死了。唉—现在想来，真的挺对不起那只羊，对不起大家的，幸好能让大家在“苦难中”意外的饱餐了一顿羊肉，让那只可怜的小羊提前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姐姐比我大三岁，她属猴，我属猪。注定她整天的“欺负我”，也注定我整天的给她告状！所以每天晚上我都在被窝里捂着嘴偷笑，而姐姐常常在委屈的掉眼泪。不过雨过天晴后，我还是腻在她身后成为她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艰苦朴素又好玩的童年生活，给了我丰富的内容和思考，让我从小就感知到了“没钱的日子也要大家一起，穷乐和的过”！

 

光阴如梭，一不留神进入不惑之城的我，却经常的梦到遥远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