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檫花
作为农家儿女的我,原本在农村,是从不过问花事的,因为农村山野上山花太多,随处可见。久居城里后,时常惦记老家山区的花期,也唯有在蜗居钢筋水泥的陋室灯下,打开一本散文集,或是唐诗宋词,在书里固执的要嗅出那花卉馨香,学着做附庸风雅的俗客萌生浪漫的情怀,想要寻觅浑浑噩噩日子里缤纷的风华。而今,新年伊始,猜想“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老家山村,这时节该开的是什么花?
元月的皖南山区,春寒料峭,开放的山花极少,唯有山樱花、檫树花与白玉兰,被新年的鞭炮催醒。毛叶山樱花,用一枝细碎的粉红,在寒冷的腊月,就开始调皮的玩弄冬眠正酣的山林。白玉兰总是最先开放在空旷的山谷,显得孤独高冷。而我,尤喜来到自家茶地里看檫树开花。每年春节前后,檫树枝头还覆着浅浅的一片南方的残雪,檫树便迫不及待的在一抹洁白的雪里,探出黄花来,宣告春天的来临。站在檫树下,举目四望,澄清的蓝天下,一片繁星似的金色花海,细腻又璀璨,蔓延在头顶的天空,极易激起心头的惊艳。拈一束花枝在鼻尖品赏,会品出她的美丽与典雅,馨香与和气。她不仅有《关雎》的含蓄,《上邪》的炽烈,也有《小雅》的飞扬,《伐檀》的奔放,更似小百姓对生活无限的希望与憧憬。汪国真说,“其实,大地并非那样寒冷,否则,檫树怎么会摇动满目清香。”
对视一树檫树繁花,心,平静却如一泓烟波粼粼的湖水,所有的喧嚣片刻沉落湖底。她没有牡丹的宏大艳丽,没有芙蓉的浪漫华贵,单个的实在不甚起眼,可是千万小小的花朵,一起绽放,却能绚丽半个天空。我亦当向这檫树花学习,每天都要在心头挂着个小花般的希望,串起来,便是满是希望的2017。碌碌尘世,悠悠浮生,不负花期,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