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雨夏
作者:傅玉善
夏季也许太疲惫了,所以雨天,雨天,今天接着又是下雨天。已经记不得这是入夏以来的多少场雨,多少天雨了,只感觉今年的夏季就是一壶不着色的茶,无论放进去多少茶叶儿,总是上不去颜色,无论下多大的功夫,用什么样的茶艺,就连那些茶叶儿在清凉的水里闷得都发霉了,一切仍然都是白搭。孟夏、仲夏、季夏,夏季还有几天?如此清凉的夏季,在以“火炉”著称的武汉屈指也颁不出一两个。往个年份,每一把出行的伞,都要顶着一个个明晃晃的毒日,那伞上的印花也会被晒蔫。今年,每一把出行的伞,却是在云里雾里,伞上的印花鲜艳欲滴,吸满汁液的花骨朵壮红了脸,危险得即刻就要破裂。如此之夏,可爱吗?可悲吗?纠结得难以说清!人的观念变化比世界的变化还快呀!难怪季节跟不上节拍的。
我喜欢这样清凉的夏季,喜欢这样清凉的雨天。撑一把寂寞的雨伞,徘徊在黄鹤楼前,看雨来时的蛇山,雾来时的龟山。在这样的雨天里,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如荷叶的伞儿就是最美的风景,除我独享寂寞的伞外,其余伞下大凡两个人,男人撑伞,女人搂着男人的腰,尽量把身体多重叠一点。在伞下人们有意无意地兜售自己的感情也无可厚非,因为伞为着忙忙碌碌久违感情的人们打开了释放的缺口。雨在斜斜飘舞,一滴滴小心抛在脚下,每一寸温润的土地上都有着同一个绿色的梦,梦里都开着一只袅娜羞涩的花儿,花蕊里一定还有着一个更诱惑人的秘密。只可惜,雨泼洒的感情浪费的太多了,流失的太多,因为能够滋生希望的泥土在这样拥挤的城市大多被禁锢在厚厚的混泥土之下。没什么,被雨水洗刷过的一定都是新的,就算狼藉不堪的街道,就算布满尘埃的心灵都会获得救赎......
雨还在斜斜的飘,总是把一些传说淋湿透。谁曾乘黄鹤而去了呢?留下一座空空的楼阁在接受历史的洗礼,风雨的雕琢。蒙蒙雨中看不到晴川的汉阳树,那芳草萋萋呢?在鹦鹉洲头已不复存在。当故人李白和孟浩然看到旧日的颜色已更改,取而代之的是如此林立的高楼都市时,会作何感慨?在这黄鹤已去,被拥挤的游人闲客占领的黄鹤楼上,我只看到风雨依旧,雨不犹豫地从很远很远的天际走来,又一刻不停地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走去,来不及问他从何方来又要到何方去。就像人们匆匆忙忙地来,没有想清楚自己该往何处去就走了,这是宿命的注定,还是天意在敷衍?
据报道,凤凰古城的雨很大,城里一片汪洋,多情的风雨桥被雨漫不经心带走,往日自尊的凤凰今天却成了落汤鸡了。我翻了不止一遍,那张风雨桥上的照片再也无法找到,我深感遗憾,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不小心的呢。旧年去凤凰时,住的那家旅馆今天也浸泡在洪流里,不知道门前那棵树上的蝉儿是否无恙,门旁那悠扬的琴声是否还在飘荡,那拉琴老头儿是否健在。我希望这些记忆一切如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走下去,就要是停下来也不应该是在这个忙忙碌碌的夏季。
哪个不懂事的女孩还在没有苦痛地吟唱:“来吧,来吧相约1998......”,难道98年的那场雨还不够惊心动魄吗?武汉告急,长江告急。湖北省嘉鱼县因为1998年的洪水闻名,簰洲湾的中堡村内的长江大堤轰然崩塌,死神在簰洲湾上空恭候,簰洲湾镇顿成泽国。这段沉痛的记忆如今依然可以从几处抗洪英雄纪念碑上依稀辨得。大冶市大冶湖大堤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湖泊一夜扩大十倍之余,106国道深陷洪流,过往车辆绕道两月余。那场雨淹没的不只是财产,还有亲人之间的感情。我负责任地告诫那女孩不要乱唱了,什么“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这些话语刺痛的不仅仅是记忆呀!
据气象专家分析,今年又出现了很强厄尔尼若现象,我们可能又要接受一个苦夏了。醒来是雨,梦里是雨, 是谁让这雨加班加点的,以致它那样奋不顾身,给它放一放假吧。如果我的地盘我能作主,如果我们顶着烈日能换回安宁,我会主动放弃清凉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