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家

回 家

燥人的夏阳扑洒大地，潜入人们的心情隐隐灼然。这实在不是我喜欢的天气，一堆的行李更是将我推向崩溃边缘。然而，身边的母亲依旧如初的欣喜。于是太阳都拿她没办法，泼洒下闷热的气流，刺眼的光。可绕在她的身旁便幻化为金亮，闪怕了悲伤与烦躁。
       这是一个并不繁华的小城，人们亲切的口音却满怀着热情与不惧。这里，是母亲策划已久的目的地，她望向四周，一会儿凝视一下张望。眼神中满是期许已久的兴奋，又带着淡淡的惭愧。随州，母亲的故乡。告别五年，再次相逢，如见故人，只想问，你可记得当初？
       当初，你爬着漫漫山路，唱着母亲的歌，做着小小读书郎，做着山外美丽的梦想。曾经，你揪着细长的麻花辫，忙着疲乏的农活，忙着分担亲人的汗水。闭上眼，你是否还能清晰的记起母亲送行的背影。终于回到原地，回到这片土地。妈妈一路小跑着奔向回忆里的老屋，伴着激动又安心。我想，她一定是记起了儿时爱唱的歌。然而歌声呢？正在她的内心响应。
       一路曲折波转，再见太久的随州还是变了许多。跌跌撞撞，问东寻西，靠着信念我们终于回到家里。一时也不知言语，只是觉得回家真好。因操劳而苍老的外婆赶紧停下了手中忙不完的活儿，跑出家门迎接我们。粗糙而干黄的大手一把接过沉重的行李，一边寒暄一边仔细打量。仿佛有太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讲起。
       实际上，乡下的日子并没有花海与果园，火辣的炎日苛刻的照耀在这里，催促着农民辛勤的耕作。可能是水土不服，头疼的症状盯着我的脑门持续了好几天也不见好。于是昏昏沉沉的时光伴着飞虫与蛙鸣匆匆逝去。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被悄悄地镶嵌在上帝的黑舞裙上，遥远而美丽。陈旧的老电线再也没法承受这样艰苦的压力，电停了，恍惚之间，宛如一杯墨水突然泼来，黑夜统治了光明。就在绝望之际，一根蜡烛划亮了希望，外公佝偻着不再挺拔的身板耐心的修理。安静的夜晚，除了青蛙的乐章，还有一个无声的愿望。妈妈含着眼泪为外公照亮微光，她告诉月亮告诉我，她会换去这些旧电线。它们太老了，而外公外婆也老了。这样艰苦的生活本不该再让他们承受，只是谁都知道，放不下的舍不得的也太多太多了。
       临走那天，我并没有太多情绪，外婆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她说了在外打工的表哥，说他长大了说他成熟了。她说我很幸福，有着与生俱来的好运气。而我在意的却是外婆自己，她微笑着，仿佛无奈又尘埃落定般，淡然着自己的人生。她说自己一辈子在这山里，在这片土地上，日夜辛苦，虽说乏累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只怕她的孩子会像她一样，一生花费在田地里，这样不幸福，他只是希望儿女能幸福。对啊，一个母亲的梦想，真诚而简单，却也悄悄地撼动了我的内心。当外婆说起我的妈妈，她的脸上也随之洋溢起骄傲的笑容。她说妈妈有着令人羡慕的好性格，有着不畏小人的好胆量，还有不会枯萎的笑容。可惜，她没有能力供她读完这一路的书。可外婆不甘心，她不愿意看着性格这样好的孩子陪着她放牛，割草，种这些她一辈子也没能种完的田。于是，她咬牙把我的妈妈推向了武汉，也推出了大山。外婆说着说着，忽然眼里含泪，她告诉我，妈妈离开家的那天仍然是笑着的，只是痛心割舍的外婆转身就流下了眼泪。我默不作声，只是点着头，听着话，或许我仍不明白痛苦，而我却为之难过。
       离开了随州，我并没有不舍，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来。而以后的我一定会记得当初外婆口中的时光与岁月。
       听了这么多，不禁让我想起一句足以总结人生的佳话。开谢盈亏，花月依旧，几度离合，人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