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儿女天山情（第一章4）

浦江儿女天山情（第一章4）

(四)饲养兔子听说书

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喜欢兔子。在存放杂物的一间小平房里，我用旧板子围一个窝，里面铺上一些麦草。开始是一对活蹦乱跳的小白兔，雪白的皮毛，尖尖的耳朵，一双红眼睛像透明的水晶体，满盛着善良、友爱和天真，一见我就吓得乱窜。后来，我经常用青草逗引它们，它们就不再害怕了。只要我开门进屋，那兔子躬着身子用后腿在地上使劲一弹，呼的一声直蹿过来，犹如飞来一团雪，等我给它们喂草。

不久，小兔长大了，开始往地下打洞。有一次，我照例去喂草，突然惊喜地发现从地下洞里冒出几只毛绒绒的小白兔。我兴奋得跳了起来，那些小东西被吓得一下子逃回洞里。等了好长时间，它们才小心翼翼地从洞口钻出来，围到母兔边，一边吃草，一边抬头看我。我静静地站在隔板前，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它们。忍不住一声咳嗽，它们又一下窜进洞里，迟迟不敢出来。

兔子的繁殖能力特强，不到一年，那个有半间屋大的窝棚里，已经有雪白的一片，很难数清了。随着兔子的增多，我的割草任务也越来越重。每天放学回家，一放下书包，就拿起镰刀、口袋，同王天龙、王叔章、蒋逸官等小伙伴们一起到田野里割青草，直到黄昏才回家。小兔子养大后，我母亲隔些时日抓几只兔子拿到小镇集市上卖掉，换些零化钱补贴家用，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宰兔吃肉。

听说书是我少年时代的一大乐趣。那时，乡村小镇岁月清贫，生活单调，无处消遣，惟一的文化娱乐便是进茶馆听浦东说书。茶馆说书分早晚两场，喝茶听书者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我的爷爷便是小镇茶馆里的老茶客。受爷爷的影响，我也迷上了听书。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就背着书包溜进茶馆，躲在墙角，伸长脖子，盯着说书人，出神的听。那说书人端坐在一张条桌后，“啪”地一声击响惊堂木，“话说……”说书开场了。刚才还是热闹嘈杂的茶馆，顿时鸦雀无声，静悄悄的，只听见朗朗的说书声和“吱吱”的喝茶声。说书人口若悬河，绘声绘色，一下子把全场茶客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说上一段后，时而用一只筷子有节奏地敲击一面破铜镲，有板有眼地说唱上几句。说“水浒”，道“三国”，讲的是“薛仁贵征东”，唱的是“孟姜女哭夫”，还有“三侠五义”、“封神榜”之类。那说书人将英雄豪杰的壮举说得神韵俱备，将才子佳人的恋情道得回肠荡气。说到悲处扼腕长叹，讲到喜处手舞足蹈。金戈铁马，述情表意，无不维妙维肖。

茶客们凝神屏息地倾听，心情随故事情节此起彼伏，时喜时悲。听到激动处，忍不住击掌叫好。每到紧要关头，说书人就“且听下回分解”，卖起关子来。这时，跑堂的伙计端着一个竹盘挨桌收赏钱。那时，我对说书人是颇为敬佩的。总猜不透，这些人的肚子里何以装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说不尽，道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