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号
作者：薩仁達娃 发表于2017-09-13 11:42 阅读(3)
11号
路过了那口井，又路过塌败的土砖房，一些称不上往事的事开始在记忆里浮现。
土砖房里一个女人将长布条挂上梁上，又将自己的头挂在布条上。就此，女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紧闭的门外，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着急着，想进去却进不了。但终究一双眼还是看到了女人上吊的情景。女孩也成了第一发现人。
这是怎么样的一件事呢？那长布条是否如书中所写，是三尺白绫？女孩是怎么样发现的呢？
那么久远的故事，我只是听说。也许，那时我还未出生，又也许我已有两三岁。按那小女孩的年龄推算，我大概是出生了的，似乎正是两岁。那时，我怎么记事，所以，这不是属于我的往事。也也是偶然，在一个记事的年龄听说了这事，从当年小女孩口中听来。
"我那时候总是喜欢去找她玩，她对我很好。有一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在房里上吊了。"
说这话的女孩讲的话，至今我仍记得。总归是他人的往事，我不太清楚。
看了一眼塌败的土砖房，门牌还在，左边写着镇，右边写着村，上头写着组，中间大块地方，写着阿拉伯数字11。
11号，多次经过，总是会想起当年上吊的女人。是从别地嫁过来的吧，她对邻居姐姐好，是喜欢那个发现她死的女孩吧。
邻居那个发现人，那个姐姐，说实话叫我父母一声哥嫂，所以我该叫她一声姑姑，不过年龄相差个四五岁，长大后懂礼了才叫姑姑，此前也不记得叫她什么。这位姑姑有个哥哥，一样的年龄，都是被邻居爷爷奶奶抱养过来的。按理我应该叫这位哥哥一声叔叔，小时候我却不，直呼他两个字的姓名。
幼时跟着这位叔叔，可是好玩的很。总是跟着他放牛，然后他总讲故事。比如说蛇妖的故事。他说河边某地有块大石头镇住了女蛇妖，使得她不能与河对岸的夫君孩子团聚。对此我深信不疑，有时竟梦到河上一条长蛇往河对岸飞去，岸那边一条四脚四爪的长蛇带着一群小蛇在等着她，皆是腾空而起。
现下想来，那真的只是故事，不是旧事而是书中的故事。
然这位叔叔还是讲过真实的事的。比如11号附近的那井。那着实不像井，不是因为它没有盖子，因为那是一个两平米左右一至两米深的水潭。那不是现在常见的紧闭井盖在旁摇水的井，也不是少见的不该盖子，直接丢桶装水的井。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井。不过我是知道的，那小潭里的水，曾经是可以喝的。
叔叔说，以前那口井不像现在时时刻刻都有水。那时那口井每天晨早，天蒙蒙亮，有水从地里出来，人们一大早就守在那儿，等水差不多够的时候，就拿起水桶装上水，一担一担的挑回家去，人们挤在那儿，只为了那一大早涌出的一点水。这个我没找年迈的奶奶证实。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口井附近，有不少的土砖房，从前很多人住在那。11号在那儿，我不曾住过的老屋也在那儿，父亲和几个兄弟便是在那儿长大的，他们都是喝那口井的水长大的。
其实，每次路过那口井，我都会记起，幼时放牛途径那里，看着那一丁点儿的水，便小心下去，不让脏东西进了那口井，然后小心翼翼的喝那水。那点儿水虽不多，但淹死一个年幼的我应该是足够了的。现在想想，满是心疼。我也算承了那水的恩泽，我尚且年幼时，它只有那一点水可以喝了，现在是没有水可以喝了。人们在自家房子边挖了井，有了盖子，有了现在常见的井。那口井便是在这样的狂潮下渐渐被人们忽略，不知有没有被忘记。
如此那口井时刻有水，不会断。而深度不似从前，它被填了大部分，水只有两三寸。枯枝败叶浮在水面边缘，现今它的用处便是浇菜了。从前那水清澈，我还记得那一丁点儿水下看得见石头，看的到一种我不知名的小鱼。而今，只剩了塌败。水是青色的。
何为往事，11号女主人上吊是姑姑的往事，塌败的枯井是我的往事。
我愿意听旁人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