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故事

        那是冬天结冰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掩上门在屋里烤火，看电视。大人们都尽量不出门了，偶尔有人串门，就叫上凑一桌打牌。从屋檐上悬挂下来的冰条，越来越长，迟迟没有小孩来打。午夜的宁静就这样冷出来了。

        她就是这个时候带着女儿来的我们村子。一身破破烂烂，但是凑的整整齐齐，担着两个饱满的蛇皮袋，也不知哪捡的。头发黑中泛白，乱的要爆炸，满脸黑印，看不出真实年龄，穿着一双像快要倒塌的房子似的黑棉鞋，踩在冰地上，没有一点声音。身边的小女孩除了黑的像她，其他的方面和别的小孩还差不多。她来我们村的目的很明确，要嫁给我们村唯一一个将近四十的单身汉觉来的，觉来一直是我们村的贫困户，家里有一个年迈的失明父亲，因为穷，说的媒没一个成。她说她来自一个山村，以前的丈夫是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是被别人打死的，死后，他那边的亲人就把她们赶了出来，一直流浪到这边，后来有好心人介绍，就找打了这里。小女孩很讨觉来喜欢，大家看这情况也帮着说好话，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她说话含糊不清，而且喜欢仰着头说，后来她自己解释，是为了能看清楚。因为右眼的缘故，村里人就叫她“鸟花婆”，一直到后来，大家都这么叫，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真名。

        虽然鸟花婆只会做饭，洗衣服，炒菜难吃，还经常忘记放盐，但是他显然比以前快乐。他经常带小女孩到各家串门，还帮她取名为罗飞雁。大家喜欢调侃他“这个冬天还冷不冷啊”，开始还不明白意思，很正经的答“还是蛮冷啊，不过最近好像暖和点了”，慢慢的，只要看见他在陪小女孩玩，就有人这样问，他分明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不冷，不冷，蛮暖和的”。偶儿她也跟着出来逛会，有人会问她过的怎么样？她一贯的露一口黄牙，仰头笑“那好多了，以前那个人总是打我，饭也吃不饱，现在每次我都可以自己盛饭。”

到了开学的时候，飞雁也被送到了学校，读四年级，她说自己以前上过几次学，每次都停了。她成绩很好，是我们村其他孩子被教训时的学习榜样。记得有一次，学校要求交试卷费，五块钱，是当时一斤肉的价钱，他拿不出来，就让飞雁请求老师推一段时间，老师就帮她交了，再被家长教训时又有话了“你看别人飞雁呢，老师就愿意帮她出钱，你老师就不会帮你交，你个学习不努力的家伙”但是当时我想就算我的成绩比她好，也不会或者不用让老师帮我交啊。

         我们村老一辈有一句话“好好过日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是不是真的，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

         这天，突然有个男孩来到我们村找她，还叫她妈妈。事情好像发生了质变。他感觉到了欺骗，他害怕，他只想平静凑着过完一生的啊。他吼她，抽她，眼珠往外鼓，厉声询问男孩情况，喝斥她不要插嘴。这个男孩也是她跟前夫生的，她们被赶出来后，他留了下来。现在他苦苦哀求，希望留下他，再也不想饿肚子，到处流浪了。她怕的不敢说话，现在的她和刚来的时候那么的像。他最后决定留他住一晚，明天一早送他回家。正好约好的买猪的人过来了，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晚的原因，和积极的帮忙。一切都忙完，数了几遍钱的他，面部皱纹明显平整了，走路的步子比往常要大很多。他还要男孩陪他去买菜，称了一斤肉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村子都是他的哭声和吼声，到处跑，也不给别人答话，她紧跟在后面，泪往外涌，却没有声音。飞雁远远的站在不动，眼睛发光，眼泪在眼眶打转，被什么阻着。到了晚上，见他家的灯亮了，有人叫着一起去看情况。家里火都没起，他整个人坐进门槛里，肩靠着门框，手紧抱着头，深深的埋在大腿之间。飞雁蹲在旁边，脚麻了，一颤一抖的。坐在地上的她，眼光盯在地上。男孩把昨天卖猪的一千零三十五块钱全拿偷走了。人是找不到了。手中拿着百万大奖的证券高喊“我中了”的时候，一阵风没了，就这样。怪自己不小心呢？怪老天没眼呢？怪做人难呢？这些埋怨最后都是针在插自己。

          在飞雁读初二的时候，已全校第二名嫁人了。小伙子是个孤儿，家里只有父母留下两亩地和一间泥房，但是长的还蛮帅。小伙子是和媒人一起去他家的，飞雁跑出去，那一晚都没回家。第二天她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唯一的条件就是小伙子必须做上门女婿。现在飞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家里还砌了新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全面装修了的。

           我越来越发现，对于现在的大多数普通人，因为生活所迫，日子就是凑着过完的，幸福感不稳定，没有明确的定义。我始终相信老一辈的那句话，信不信由你。人生要多信一些美好的东西，给自己希望，乐观往往就等于幸福。幸福就是一种感觉，快乐的感觉，温馨的感觉等等，不要说你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