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丽江
总是梦想拥有一次能够如品书一般细细回味的旅行,于是,我去了丽江,这个依偎在玉龙雪山脚下,坐拥一米阳光,以“艳遇之城”“发呆天堂”绯闻于世的古老城市。
列车缓缓停靠在丽江火车站是在凌晨,车站主楼灯火通明,颇具纳西族风情的房顶设计45度倾斜上指天空,仿佛昭示着现代丽江传统与时尚的完美结合,由于丽江是纳西民族的聚居地,于是,汉文、纳西族使用的东巴文、英文便成为了大街小巷只要在有文字的地方就会同时出现的三种译文,而我们,也入乡随俗,欣欣然称呼着别人也被别人礼貌地称呼着“胖金妹”和“胖金哥”,虽然在这个以黑为美,以胖为美的民族看来,我和老公的身材和皮肤颜色离美还差得很远。
拎着行李,在料峭的寒风中,我们在新城区中寻找着酒店,却无意中穿过了古城区,初见古城,它宛若睡意正酣的婴儿,在微微露出曙光的深蓝色天穹掩映下,一片寂然,唯有凸凹不平的石板路面和两个矗立面前的巨型圆轮黑影,带给我一丝遥古的遐想。
当我们洗去舟车劳顿的疲惫,安置好一切,再次回到古城时,已是天色大亮,此时的丽江古城早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宛若脱兔的少女,轻松活泼,古城没有城墙,整个城池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的木头房檐上俏皮的飞檐和屋角随风摇曳的平安铃是纳西民族建筑风格的浓缩,城口两轮圆形大水车自然是整个古城的标志性建筑,这座古代居民用来汲水灌溉的转轮如今依然缓缓转动,在人声鼎沸、灯红酒绿的古城里不紧不慢地重复着讲述那过去的事儿。
冬天的丽江晴朗却不温暖,灿烂阳光遥不可及却又每每让人感到唾手可得,在古城漫步,我们不仅要在平直的早已被无数足迹磨平棱角的石板路上逶迤前行,更要不断地拾阶而上,仿佛是要伸手摸到那一抹金色的绚丽。古城的道路很窄很窄,张开双臂,就能触碰到两边的墙壁;古城的道路很弯很弯,像是分了叉的枝丫,总是在看似无路时另辟蹊径发出一路“新枝”,路边的店铺里不时传来阵阵逍遥欢快,如泉水般清澈的纳西手鼓拍击乐声,这纯粹的逍遥就是动感精灵,沁漫了每一处古老的细胞,赋予了他们无尽的活力,于是,古城轻盈了起来,自在浪漫洒脱成为了主旋律,丽江摇身变成了丽娘,在欢歌笑语中,轻曼地展袖而舞。
丽江是浪漫的,单身的人们在这里期许着一份美丽的邂逅;丽江是多情的,有情的眷侣在这里渴望着一米阳光那份灿烂的永恒;丽江是休闲的,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们在这里品一壶滇红,围一张小桌,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丽江也是神秘的,怀揣梦想的人在这里独自靠向躺椅,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向前望望剔透的雪山,眯上双眼,让金色刺透眼皮,让凉风轻吻面颊,在充满凉意的绚烂中,一个梦想在慢慢浮现。于是,古香古色的客栈纷纷打出了“艳遇”、“发呆”“谈情”“读书”“做梦”的揽客招牌。在山顶一处客栈宽敞的阳台上,我仰卧在软软的靠椅里,放眼望去,整座古城尽收眼底,一顶顶纳西风情的木制屋檐随山势变化错落有致地密集分布,屋檐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小路若隐若现,远处,一座巨大浑圆的佛塔塔尖金光闪闪,它牢牢抓住了我游散的目光,据店家说,这是信奉藏传佛教的纳西人朝圣的地方,我仿佛听到了寺内僧人们手拿转经筒,打坐诵经的谶语声,一句句经文,一声声咒语,化作信仰的长龙,飞驰向佛塔身后冰清玉洁的玉龙雪山上,玉龙雪山的仙女将它幻化成七彩的光环,轻轻放在古城上空,保佑着它平安吉祥。
天空蓝得那么纯净利落,云朵绵绵得似乎要与山顶的白雪融为一体,房檐下,一盏红彤彤的纸灯笼拼命地绽放着自己的火热与艳丽,我放空自己,任思绪或有或无,贪婪享受着这奢华,是的,置身两千多米的高空,摒弃一切凡尘俗务,蓝天作被,白云作枕,亲吻着阳光,华丽丽地做一场白日梦,是多么奢侈的幸福!
夕阳西下,当日的光亮渐渐隐去,夜的幕布徐徐拉开时,不禁夜凉的我们折路返回山脚,而此时的古城已然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白日轻熟的俏皮和无羁的逍遥悄然退去,整个城池正在街边一排排酒吧的灯红酒绿和重金属乐中慢慢沸腾,看吧,夜晚的丽江是妖娆美艳的舞姬,初上的华灯是她撩人的浓妆,鲜红的灯笼是她性感的双唇,闪烁的霓虹是她舞动的流苏,石板路旁淙淙的溪水是她顾盼的眼神,纸醉金迷中,她高调地旋转着,浑身散发着一阵阵充满诱惑的魔力,这诱惑洒遍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在夜色的发酵下,在酒精的催生中,愈发浓烈,于是,天上寥寥的星辰好奇的看着丽江——这座曾经宁静、美丽、温婉的边陲古城,在当代商业文化的渲染下,正日益变得奔放而热烈,时尚而开放。
我去过阴雨绵绵的平遥,也来过艳阳高照的丽江。平遥,仿佛是一位中规中矩却又不失几分顽劣童真的老者,白日的欢乐过后总会准时伴着寂静的夜晚安然入眠;而丽江,更像是一个虽沾染风尘却内心单纯善良的美艳少妇,白日里她古朴天然,憨直可人,夜幕下,她便会口衔玫瑰,身着彩裙,华丽丽地成为舞池的尤物,她的激情不断催发着玫瑰的芬芳,于是,夜露正浓时,丽江变成了一朵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