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记（四）——桐城小巷
桐城小巷
那是个阴沉的傍晚，天空中吓着淅淅沥沥的毛雨。内心的阴霾沉淀了许久，坐在拥挤的15路公交上，我呆呆的看着泛黄的都市，神情笃定了许久，许久.....
.离终点站不远的地方遗著着鲜血染红的旧址——圆明园。我在这片荒芜的历史胜地迈着疑惑的步伐，寻找着“下一站”。这片桐城派景象俨然有一股复古艺术气息，仿佛与世隔绝了几个世纪，未曾被穿越过！我如同一个异族，铁叮叮的被老天砸在胡同小路，没有可以乘坐的便车。伴随着一份跌破谷的情绪，我穿过一条条被都市吞没的尾址，脚步有点乏，唯有撑爆的无奈。
跛了许久，我眼前终于矗立了一座长满青苔的四合院，貌似它就是我的最终搜索目标。准确说，它就是我要找的“芒果屋”。推开生满铁锈的大闸门，阴暗的光线弱化了我对院内的再度审视，留下了一片朦胧的轮廓于脑海中，只是依稀还记得有个轮廓戴着黑白相间的popular hat。之后，我便在“芒果屋”落了脚根。wirshy把我的一切都安顿好了，匆忙的向我道别，还风趣的附带了一条短信：“好好学，这边有和我穿一条裤子的哥们，会照顾好你的，别怕！”
往后，我便顺理成章的为自己撇开了另一扇窗，即使有一桩门常年困闭。在重启的日子里，我似乎依旧偏向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穿插着剩余的日子，把周围的一切都淡化了。或许，我常常习惯于享受一个人的世界，已经早已麻痹，不谙世事。又或许，曾经那些郁郁寡欢的乱麻情绪，依然有几株绝处逢生的种子，它们时不时偷袭我的“芒果”生活。
寄住于陌生的“芒果屋”，周围的一切让我感到局促不安，面对我不语的莫然表情，他们更多的是远距离的打量和审视。 在每一个昼夜交替的日子中，我抽取了百分之六十的时间呆在画室，不知是为了所谓的学习还是为了所谓的躲避。貌似，这两个缘由都是那颗饱满荆棘的心油然而生的，这拙笨的肉体远远赶不上灵魂的飞跃，何以解忧？唯有呆在画室，借助几支铅笔宣读心疾，心才方可定置，方可有一个寄托。
popular hat是第一个为我埋下亲切话题的男生，偶尔一声简单的问候，偶尔一份单纯的关心，偶尔一个点拨的指导......久而久之，他的言语或多或少的感染着我，如同落幕的夕阳渲染着平静的海面，注定展现出一片天地交汇的宣红画面。渐渐的，我退去了身上一层层坚硬的盔甲，尝试去开启一桩常年困闭的门，尝试去关注一个素不相识陌生人，如同他一样在关注着我。于是，我习惯呆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顺着余光去寻找他的轮廓，顺着时间去记录相处的每一页，顺着眼神的触碰去描述不同的心情。
每节头像写生课，我的手会不由自主的画错主角。如果你不小心窥过我的素描本，或许你会忍不住多停留几秒种。之后，你就会发现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从我观察的角度描绘模特是一个不错之举，然而我总爱把瞳孔微微放小，目光向左调三十度，恰落在他未被遮挡的左半身。他拥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显得格外夺目，还有那双略眯起的眼睛，这精致的五官似乎搭配的极为协调。每节课，我会呆在那个安静的角落，然后细细的描绘出他的每一个神态，如：低头沉思，仰首正视，略侧专注.....
久而久之，“芒果屋”固定的空气逐渐开始缓慢的流动,熟悉代替了陌生，温暖的阳光终于找到了我的那桩生锈的门，常常忍不住多窥几眼，滋润了我心田里的花花草草。在这个桐城派的小胡同里，“芒果屋”似乎是我呆过最熟悉的地方。除了“芒果屋”以外的四合院，我几乎没有很多心情去涉足观赏。然而，生活不仅仅只是呆在在自己想活的地方，面对周围的种种，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必不可少的亲临。
第一次出去时，有popular hat的陪同。因为这次出行，我再度坐上了久违的15路公交，车上熟悉的绿色座位，熟悉的站台播音，熟悉的公交司机，还有那一如既往的拥挤的车厢和人流，不同的是我旁边坐的乘客不再陌生。车上的一切似乎在感应着我，让我的神情开始恍惚。旁边的.popular hat也觉察出我的紧张了，也许他以为大部分女孩子晕车的缘故吧。于是我们便提前几站下了公交车。他带着我穿过宽敞的柏油路到达细长狭小的胡同小巷，然后我们一起走在这些弯弯曲曲的捷径。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交流，我的心跳急剧加快，脸也刷的一下通红。路上，我的话匣子似乎一下子被打开了，我们谈到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依旧感到其重要的无可替代性。原来，他就是wirshy的哥们，穿同一条裤子的哥们，我蓦然对他回首，会心的笑了。还记得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伴随着一份跌破谷的情绪，脚步极度困乏，肚中撑爆了无奈。觉得这些胡同都是被都市吞没的尾址。而现在，我却不由的想这些胡同更弯曲，更狭长，一直让我们这样一起走下去。
至此之后，我们成了比较熟悉的朋友。彼此之间的很多事都有涉及和慰问。我们经常一起逛街，吃饭，学习......
情人节那天，“芒果屋”的所有学生都被批准放假，仿佛仅仅借个时机给学生一份默默的安慰，还是为了特意的庆祝什么吗？通过一致协商，我们集体计划去电影院看电影。那一天，很多人换了一份别样的心请，每条胡同的氛围都很浓厚，电影院的硕大空间也异常的拥挤，往常宁静的四合院也喧腾了起来，大街上缠绵的多数是夫妻或情侣。显然，我们这一群不搭调的学生煞了他们风景。可是，那时我的心情甚是适合这个格外温馨的日子。在电影院里，popular hat坐在我的右下角，这个角度感觉似曾相识，很熟悉很清晰的轮廓。至今，我还记得电影的名字——《致命伴侣》。我想这还算一部符合大众口味的赝品，或许popular hat也会觉得如此吧！
随后的日子里，我们面对的是接踵而至的考试，各自的忙碌覆盖了前面种种的美好回忆。但是，我似乎陷入了窘迫的困境。数夜的失眠几乎让我的大脑神经网几乎瘫痪，或许是压抑，或许是纠结，或许......为何我的内心第一次这么烦躁与紧张？为何我的脑海中的幻影全部是他？我想，难道我得了失心疯？还是我有可能喜欢上popular hat了？
直到京师校考的前一晚，我憋住了一股恐惧感，做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决定。
那一晚的风十分凛冽，迅速的钻穿了北京古老建筑的每个角落。同往常一样，我和他一起漫步于充满熟悉感的小胡同，只是这次感觉彼此的脚步不再轻盈。我们还是左右并排着在梧桐树下向前移，沉默似乎代替了曾经的欢颜笑语。我静静的走到一颗饱满经霜的老梧桐树旁，顺着它的盘须老根坐下，popular hat便依靠在树根的另一旁。
“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我把头扭向背后的他，轻轻的问着。
“那一句？”他故意的避开我的眼神，低声的喃喃了一句。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第一时间帮我解决。这句话你还记得吗？”我的话语变得有些颤抖，眼睛依旧呆呆的看着他的脸。
“嗯！”他轻声应了一下。
“我现在遇到困难了！”我的语气有些稍强烈。顿时，我感受到了他的那一股紧张和难受，可是他却还是说了一个字“嗯”。
“我喜欢你！”我把头狠狠的埋了下去，眼睛不由主的泪液泛滥。
我们彼此沉默了良久良久......
“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看。”他咬住牙坚硬的说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之后，我一直呆在老树下苦想了很多，整个身体抽搐的蜷缩成一团。
考试如期进行，我带着低落的情绪进行了准备许久的考试。最终，京师学堂远离我而去，我的目标落空了。紧接着，popular hat也开始避开我了，无论我再怎么坦然的面对他，但是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吗？难道我就不该背离家乡来到这个求学之地吗？难道这一切原本就不该如此进行吗？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错的一塌糊涂吗？我的脑海被各种纠结的问题充斥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幻，步伐愈来愈沉重，方向愈来愈迷茫。
“或许，该磨磨自己的胆量了！”我边想着这个问题，边走在那晚和他一起呆过的梧桐树下。紧接着，我立刻走进了一家酒坊，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坛酒。回到宿舍，我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畅饮。迷糊中我只是依稀听到了酒坛被摔碎的声音，后来就失去了意识和知觉。等我醒过来到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旁边有许多人围观者看着我，popular hat也在其中。 古人常说“触景生情”。我想说：“睹物伤心”。为何我看见他泪水就会不停泛滥？为何他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明知道心里放不下他，却还是一任的否决内心。
周围的人见我情绪逐渐缓和后，便都缓缓离开了。后来只剩popular hat一个人在我的床边坐着。
“昨晚，你喝了很多酒，还给我打了电话，你在电话里一直重复的问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哭的泣不成声，声音都嘶哑了。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从家里往学校里跑，在跑向学校的路上我听到了酒瓶摔碎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等我赶到学校来了，但是太晚了，我进不去，之后我就一直让手机通着，因为听着你的声音我的心不会那么疼！在门外等到第二天，我才进来看你。幸好你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然我该怎么办？”他一直不停的诉说着昨晚我忘记的一切，哽咽的声音有一些低沉，还夹杂着微微的颤抖。
我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红透的眼睛，眼泪一同滑落，我想我懂了，我懂了我面前的他！
自从这件事之后，我们彼此都想通了一些事，我们的关系也回到了以前无话不说的状态。他为了弥补我失考的过 错，一同陪我重新报考了几个新目标，接着一起努力前进。他深夜每次陪我练习，陪我坐车去考试，帮我安顿好一切之后，便接着急匆匆的赶回去准备他的事。然而，接下来的考试都不是我所想象中的一帆风顺，很多顾虑都弄得我嚼头乱额。又因为那段时间情绪波动较大，所以我和父母发生了强烈的争执，也是他在不断的安慰我，鼓励我。那段时间感谢有他，让我从一次次跌倒中坚强爬起来。
背井离乡之旅也快结束了，一切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一切都或紊乱或有序的进行着，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
我想，我是不是该为我的悄然别离留下一些纪念？是不是该为我和他的记忆挖掘一个坟墓？尽管短短的三个月让我习惯了这儿的所有，尽管这里有一段我素未了结的情缘，尽管我在这里扎下了半截足跟。可是，我终归不属于这里，终归不属于这座老城。每时每刻，我的脑海中溢满了胡同小巷浓郁文化，我深深的融入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小道，深深的恋上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四合院。
列车启动的前一个夜晚，我彻夜未眠。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我无法溢于言表。我唯有将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录成文字，将我对你的感情真实的流露于纸上。然后把它整理成一封尘封记忆的书信送给你，或许某年之后，当你再次看到这封信时还会想起我们美好的过往。
“我还记得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是一个昏暗的下着毛雨的傍晚，你戴着黑白相间的popular hat，倚靠在四合院的一个角落。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我可能会喜欢上你。只是......”
当我返航，再次踏在这片桐城派的古都时，内心的感觉不再是异常与陌生，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异族，而是一个地道的北京人儿。或许我将感谢老天铁叮叮的把我仍在这片充满艺术气息的古城，若以后有机会，但愿老天再赐给一次这样的机会于我，我定会珍惜！
分别后的天空有一颗泪洗的思恋的心，你看到了吗？15路公交，我走了，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