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

我若离去，带着的是悲伤，还是笑容？
又一次拖着疲惫地身体从家赶回学校，一切都如梦魇般，飘飘然。
不知为何，我每次回家都好像要蜕一层皮似的，除了生病，还是生病。天注定我不能久留在家。
夏季的早晨都是令人难耐的闷热，房子周围少有的几棵小树，树叶子一动不动，慵懒 地垂着脑袋，还在睡觉。长期得不到降雨冷却调解的空气，让人烦躁得想要窒息。
早上6点钟我不情愿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洗了把脸，
母亲早已醒来，正蹬着缝纫机赶制一批小棉袄，一件六毛五分钱，为补贴家里的日常开销。
我不忍心让母亲送我，独自拖着有些沉重的行李箱向车站走去。母亲把正在熟睡的妹妹叫醒，骑着电车，在半道上赶上我，把我载到车站。还没来得及叮嘱，车已经来了。
这次可能是感冒太严重的原因吧，来不及感受对家和母亲的不舍。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个小时的客车，又糊里糊涂地在拥挤、闷热的售票口取了票，随波逐流地上了火车，又是两个多小时沉沉的火车睡眠。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像行尸走肉般，被人指使地漂移着，没有思想，没有头脑，没有心，没有了自己……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会怎样？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不再想念，不再醒来…… 
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得鼻炎以来，每次感冒，每次犯病，都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找不到出口，没有办法治愈，很多次都在想，与其这样痛不欲生的活着，倒不如一了百了来得快，来得干脆，来得自由洒脱。
生病以来，家里花了很多钱为我看病。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还不像现在这样拮据，母亲带着我四处求医，只为让我减轻病痛。
我渴望自由，挣脱病痛折磨的自由，呼吸的自由。
太难得到的自由，让我无数次陷入绝望的边缘，感觉唯一能给我自由的死亡。很多次幻想着我已经进入天堂，已经脱离苦难，已经让家人摆脱我的苦恼……
幻想着自己渐渐拥有自由，渐渐地离去……
我若真的离去，是否会就此解脱？
我若真的离去，是否再无病痛和烦恼？
我若真的离去，是否可以拥有梦寐以求的自由？
我若真的离去，是否可以让自己幸福如孩童?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只能等到清醒的时候，慢慢忘却病痛的阴影，渐渐地感知生命的可贵，渐渐地让自己爱上这样反复无常的生活？
母亲为我奔波劳累，我怎忍心看她为我伤心流泪？父亲去世，弟弟妹妹还小，从村里考出去上大学的我，几乎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了，我怎么忍心让她继续绝望地生活？
爱我的人，爱我如生命，在我最艰难最痛苦决绝的时刻，安慰我鼓励我，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为我痛苦？
我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和未来在等着我，我怎么忍心就这样向病魔妥协？
也许，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绝境存在。上帝把我的这扇自由之门关上了，而我一直在寻找能让阳关透过来的那扇明亮的窗。
那么多爱我的人，那么多欣赏自己坚强的人，那么多羡慕自己乐观自信的人，那么多需要我的人，那么多相信我的人，那么多帮助我的人……
我有什么理由独自离开？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生活？
我要透过那扇亮窗，感受阳光，感受一切美好，感受生命赐予的一切。
我要微笑着等待，像母亲那样坚强地等待，等待乌云背后那道绚丽的幸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