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 谁的城市

我的家乡 谁的城市

我的家乡在北方，准确的位置应该定位在南阳地图东南角上一个小山村。向东则是绵延不断的桐柏山脉，向西就是宽阔平坦肥沃的南阳盆地，向南十几里路湖北人的精明圆滑近在咫尺。
70年代，我就生在这个塞避的小山村里。那饥饿的年代，文化大革命荒偐的岁月。穿着补丁落补丁裤子穿的季节里，在母亲的泪水哭骂声中渐渐长大。
懵懵懂懂的童年，家乡也算山明水秀。潺潺的小溪从村口轻轻流淌，春天来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热闹的开得漫山遍野。一条窄窄的大路通向村外，出入是大人赶的牛车，当时的牛车是两头牛拉的铁轮车，（由于当时中国不会做橡胶轮胎，所以，人们用废铁铸成铁轮转动）车把式扯着长长的响鞭，吆喝着慌张的黄牛，晃晃朗朗进村了。像我一样的小家伙都像雪天麻雀围向稻草垛一样围着大车，看看牛把式的牛车上带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比如：榨油后的坚硬芝麻皮饼，瘪花生之类的，只要能吃就行。有时牛把式高兴了会给我们一点，若是在外受气了，就会狠狠的呵斥让我们滚远点。
那时家乡没有电，没有化肥，很少有农药，一个村就一台收音机，播音员的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山村晚上传了很远。大人们整天很忙，夏种秋播他们忙碌着，雪花飘飘北风凛冽的冬天他们也不闲着，因为要农业学大寨，一杆红旗插在山上，镐斧声响，他们在学着做陈荣创造的大寨梯田。儿时的家乡多得是寒冷，饥饿。等懂事的时候改革的春风一样吹到这个小山村。
化肥 农药 良种的出现，粮食多起来了，能吃上白白的馒头和米饭，低矮的草房慢慢的转化成青砖瓦房。偶尔也会有一场电影在邻村放映。种粮的能手买起让人羡慕的黑白电视机。大学向农村的学生开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景在中华大地上演绎，跳出农村的唯一通道，考大学，成了当时70年代出生的人一个跳龙门的最高目标。
时间飞转，考上大学的70年代的农村人毕竟是少数，在家种田的70后转入了千里漂泊旅程——打工——成了时代的名词。城市成了一个承载乡愁，寻找梦想，躲避烈日暴雨拥挤的森林。谁的城市呢/?
忙碌有序的红绿灯眨着坚强的独眼，拥堵的车流你追我赶，匆匆的行人像云团一样流向大街，吞吐进超市。冷气丝丝，电话诺诺，互联网两端的骗局被揭开却又有新招。公交车像欲望的船，载着循环不息的是非。勾心斗角的职场，肥肥的餐桌上吃着“累”这份城市普及的菜肴。繁忙的马路边绿化带那几株夹竹桃之类的植物，灰头土脸焉焉耷耷无精打采，像路口制服滑稽的协警松松垮垮。有的则被园林工人的剪刀剪得像小混混的的平头。棱角分明严肃可笑。
坚硬的柏油马路边上大酒店霓虹灯眨着绚丽诡秘的光影，美女招摇过市，她们高跟鞋底有节凑的敲响路人的欲望。小街道街角麻将桌上哗哗啦啦洗牌声，谁赢谁输敲过多少岁月。便利店笑容真诚的女店员总是年轻，冰柜上可口可乐的字样在哪都醒目。你的一间出租屋像笼子吊在哪个楼层，透过防盗网，窗外的城市日夜不停转个不停。出租屋内有个孤独的你。
打开电脑，浏览几条新闻，无聊时便进入游戏，游戏上那魔幻的城堡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层层城府，多像这个城市里像一个永远玩不懂变换莫深的城堡。流线的香车宝马，漂亮的小区都是遥远的事情。努力啊，工作啊，加班了，换来了或多或少的钞票，患得患失的伤害。涨的工资永远跟不上上涨的物价。你忽然又想起农村，你那个阔别多年的家乡。
虽然秃山瘦水，夏天也是漫山遍野的绿色。自家的稻田颗粒饱满的稻米香甜味道多年没有了。菜园里随便挑出半筐青菜比超市的要鲜美多少倍，而且分文不要。总认为尖刻短浅的左邻右舍都盖起两层小楼，家电一应俱全。偶尔回家，从他们被烈日暴雨常年关照黝黑粗糙的脸上，堆出真诚的笑容，好像在城市从没发现过如此真实。羡慕嫉妒后悔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只好说，家，回不去了。不，是“脸”回不去。广场一阵急促的的士高，大江南北的打工人，在异乡的广场上友疯狂的跳起滑稽的舞步。把你震回到小小蜗居房子里。
你掏出电话，想给白发亲娘打个电话，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家乡的母亲已经睡了许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能顾”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心痛，是千千万万打工人欲说还休的痛。忽然，心又回到农村，乡亲的淳朴憨厚。
农村人很少看新闻联播，很少看电视剧，不要说互联网上那无端的是非，更不知道说股票为何物？他们只关心今年的粮食价钱，风调雨顺的丰年，何时能盖上比邻居更好的两层小楼，一副破旧的扑克牌在树荫下摔走夏天中午的炎热。吃饱穿暖的今天，地市电台那些性保健药广告，铺天盖地，他们也会买上几盒来，催促近似原始的性冲动。这时，你感觉还市农村好，衣食无忧。烈日暴雨下给天地短暂搏斗后，大半年的闲暇时光，尽情地玩它个星出月儿圆。想到这里，你渴望回到农村。QQ叽叽的叫声又一次把你拉到城市。
在城市家乡话基本不用了，努力的说准普通话摆起城市人的味道。明天穿上干净的衬衫，坐在空调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做你的工作。伪装的面具下运筹帷幄之中又一次谈判的成功。庆功宴上高脚杯的清脆是家乡农具永远演奏不响的音乐。青春焕发长发飘飘的美女装扮着城市的风景，在农村只有皱纹满面粗手大脚的嫂子。
城市的忙碌，农村的悠闲。城市拥挤，农村的空灵。城市的疲惫，农村的放松。
城市光鲜，农村的粗糙。城市的方便，农村的落后。向城市高楼之间的旋风，在你脑子里艰苦的对阵。夜深入古水的时候，你随分不清谁的城市，但却清晰的记起自己的家乡，和家乡像丝绸一样滑过脸颊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