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文字有离别味道,因为,离别的味道一定带着酸甜苦辣的香气。文字的味道愈浓,离别的味道愈香。
——题记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我站在雨里望着雨。
我对雨说我要离开风,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想要离开文字。离开文字,不是因了我与文字结下仇怨,也并非我在文字中堕落久了无法上岸。只是觉得生活中皈依过的姹紫嫣红违背了我认为最廉价的饭菜。
那个时候,我没有一丝微笑,也没有一滴泪水落下。我的任意的心情,都没有半分刻薄和勉强。
我没有害怕过离别。
长久以来,我是专门捡了离别这两个字来镶嵌荣美的,宛若修炼抵达神圣,残缺落至完美。
也唯有用离别这个词语才可以让我的潋滟茁壮起来,才可以在茁壮里把我那些滴着鲜血的文字缭绕到蚀骨的高度。
没有办法,生活的规律和老君的道家哲学,把我,一名活生生的充满渴望永恒相聚的女子变得每日里对着离别这个词语顶礼膜拜。
我膜拜离别,是因了离别就是生活中的一道可用以治疗百病的佳肴。
试想一下,太阳不下山,月亮也不在天明前消失,洪水猛兽团聚着在人的世界里不离不弃,地震海啸也日日兴风作浪;人与人在一个屋檐下成天端着碗喝西北风。老的不老,小的继续诞生;男人永远是男人,女人永远是女人;做父亲的永远只有做父亲的资格,没有降级做儿子,孙子的希望;母亲永远是母亲,没有升级做祖母或曾祖母的希望;官场永远是官场,贫民窟永远是贫民窟……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声色可色?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可望?
所以。
一切相聚,是规律。
一切离别,也是规律。
生活的规律就是需要人来品尝,需要万物来品尝。有的用舌尖能够尝出生活的五色杂陈,有的规律要用文字书写之后间接植入人的髓质里面才凝听得到生活的真谛。
为了把生活的另一面圆汩汩的规律表露得凛冽一点儿,我那些可爱的没有忧愁却硬在忧愁的容器里滋生的文字,只能如此。
一只玻璃瓶就足可以养育我的文字。
只要放满代表阴晴圆缺的月亮,放一枚红太阳表示寒冷,再放一团火表示淋漓尽致,放许多雪表示温暖,放上世间里随处可寻的虚拟的微笑和薄凉的情谊,把我也放进去,在忧愁里尝试绽放,在疼痛里品尝幸福,在离别里抵达融合。
我接近离别,并用种花的姿态在离别这个容器里修剪移栽,再在她的深层次里乐此不疲地放置养料和诱饵,滋养她们让其茁壮起来,最后投放到有阳光的山峦里,或放之四海再行垂钓。
爬山虎能够顺利地一边攀爬着一边吸食山崖里浸出来的冒腾腾的岩浆,或心甘情愿地攫取树干里蕴藏着的生命的苦涩乳汁,那是,以此来铺垫对离别的透彻理解,并获得关于离别前的救赎的香甜味道。
我不喜欢攀龙附凤,我的文字因了我的这一伟大缺陷也在龙凤的眼睛里显得冰冷和潮湿。
当然,偶尔也在想,我那些浸透着离别味道的比较干涸的文字,不知要换上水灵灵的郁金香外衣,还是要安放于有泉水叮咚的山泉旁边,抑或,放置于沟壑纵横的山间里才可以纵横。
沐浴狂风暴雨是文字必经的路途,如此,愈加有文字的味道,愈可以行走于沼泽,沙漠,沙滩里而心应手。
易安居士的文字是在苦难中茁壮起来的;青莲居士的文字在风雨飘摇的唐代日日繁盛;杜子美的文字在安史之乱中尽善尽美;而屈子在郑袖的一片嘲笑呵斥声中应运而生,成为中国词坛上第一位留下姓名的诗人。
郁金香是要长在泉水旁边的野花,一定或多或少有些野史的姿态。
长在山泉旁边的文字,一般都有杜鹃花的气质,因了时令不同,开出来的花朵色彩和香味都不一致。
如果能获得敦煌壁画劲细线条勾勒晕染,那些赭红色加散花图案装饰衬底,所获得的文字,或许就真的能够成为水灵灵的杜鹃花。
其实,郁金香并非完美的花朵,牡丹也并非就真的富贵,倒是溪边兰花花的香可以隽永地抵达心灵神圣的高地。
相聚是时髦的但是短暂,离别是苦难的,但是永恒,我们时常拿着短暂的郁金香来送别永恒的兰花花,显得有些离奇古怪,可我们又愿意在离奇古怪中日日莺歌燕舞。
让文字长出味道,浓郁的可以浸人心脾;淡雅的可以洁泽肌肤,风华正茂的可以鼓舞士气;流珠婉转的可以调动情脉;馨香馥郁的可以让人夜夜歌声;灿烂辉煌的可以使人炽烈豪迈;荒芜的,干涸的,可以在沙漠戈壁里绣出万紫千红,熙熙攘攘……
2016_04_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