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道歉
母亲一直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吃素,每当遇到需要祭拜神明的日子总是大费周章地张罗东西。她每次祈福的时候都是念叨着要佛祖保佑家人平安,让她的儿子事事顺利。
对于母亲的信仰,儿子是不以为然的。尤其是当母亲以不吉利为理由阻止儿子做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时,儿子就会对母亲说:“这些都是迷信,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母亲只会说:“当然相信,要不是我经常祈福,我们一家人哪能这么平安健康呢?”儿子见状,也就懒得再说些什么了,只是心里对母亲的行为有些反感。
母亲在儿子小时候就给儿子戴上一个观音吊坠,这吊坠是母亲千挑万选出来的,还拿去寺庙请法师开过光的。母亲嘱咐儿子千万不能拿下来,年幼的儿子什么也不懂也就听话地戴着。长大后,儿子觉得戴着这样的吊坠很落伍,怕被朋友嘲笑,会在出门的时候把吊坠摘下,回到家之前再把吊坠戴上。有一次,儿子回家的时候忘了戴上吊坠,母亲发现之后以为儿子把吊坠丢了,就大声训斥儿子。儿子被母亲骂得也觉得生气,对母亲怒道:“我就是故意把它丢掉的,戴着它我觉得丢脸!”母亲听到这句话马上伤心地哭了起来。看见母亲哭泣的样子,儿子有些内疚,但是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更说不出真相,只能握紧口袋中的吊坠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后,儿子拿出口袋中的吊坠,一度想重新戴上,却又犹豫不决,最后把吊坠放进了抽屉。母子从此陷入了冷战,两个人都还在介意吊坠的事情,谁也不肯让步。过了一个星期,母亲把一个平安符交给儿子,对他说:“把平安符放在钱包里就好,这样就不怕丢脸了。”母亲即使受到伤害,也不忘关心儿子。儿子很惭愧,立刻当着母亲的面把平安符放进钱包。母亲看着儿子的动作,露出了冷战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从此,儿子不再对母亲的信仰说些什么了,会听从母亲的话,有空的时候还会跟着母亲到寺庙祈福,陪着母亲做那些自己并不认可的事情。母亲对儿子的顺从和改变感到欣慰,便更加细心地照顾儿子的生活。儿子一直都没有对母亲说出吊坠的真相,因为他不想让母亲再次想起当时的伤心难过,想让母亲从此忘记这件事,要好好孝顺母亲以弥补那一次的伤害。
在母亲去世的前一天,母亲对儿子说:“那个观音吊坠你一直都留着吧,既然你不想要就把它交给我,让我带着它离开吧。”儿子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早就发现自己放在抽屉里的吊坠,可是母亲和自己都假装忘记这件事,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吊坠的事情,还提出这个要求。为了让母亲安心,儿子把吊坠拿出来放在母亲的手中。母亲轻轻地抚摸着吊坠,说起儿子小时候的事。儿子安静地听着,直到时候不早了才催促母亲休息,要母亲明天再说。
第二天,儿子发现母亲离开了,手中还握着吊坠。儿子看着母亲痛哭起来,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这句话说得太晚了,母亲再也听不到这句迟来的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