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自行车 （散文）

怀念自行车（散文）

蒋东新

我把心爱的自行车取了一个动听的名字，叫“乡村越野车”，那个时候进出乡村，靠的就是这种越野车。它与我的感情甚是笃厚。若干年后，为了纪念这段难以忘怀不平凡的岁月，写下此文，以此表示纪念。

童年：车是我的最大梦想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当时国家还正处在上纲上线的年代，物质生活极其匮乏，能拥有一辆自行车是我当时最大的梦想。

我从6岁时开始学骑自行车，骑的是别人家的老式载重“飞鸽”牌，相当陈旧，破烂不堪，也锈迹斑斑，但在我的眼中那辆车却不啻于一块美玉。那个时候拥有自行车的家庭不多，能有一部崭新的自行车已是奢侈，不是说七十年代三件宝：缝纫机自行车录音机吗？

我当时又矮又瘦小，像棵豆芽菜，人没车高，劲没车大，但骑自行车那个“瘾”啊现在想起仍觉“贪婪”，吃完饭碗一丢就往朋友家跑，只要朋友家的老爸不用自行车，那辆车自然就归我们啦！

学骑自行车我最有天赋。我先学“溜”车，即一脚踩在踏板上，一脚点地加速，半天不到我就学会了。由于个子矮，够不上载重车，只能踩“三角架”，饶是如此，还没出一天，我就骑得顺“风”顺“水”了。朋友则不然，他是属于脑袋特别笨的那种，光溜就学了三天，额上还摔出了两个“大烧饼”，踩“三角架”更需要人扶，不扶就倒。我当时哪有这个力气，一次在扶他拐弯时他的车头猛地一偏，我的小腿就被车支架伸出的绣弹簧活生生地钩去了一块肉，痛得我哇哇大叫起来，至今这腿上还留有清晰的“疤痕”。

初三：终于拥有了第一辆车

此后，车是我的梦想和我对车的思念就像一块沉重的烙铁，始终缠绕着我，一直延续到我的中学。

我们家第一次拥有自行车我正读初中三年级，大概是八十年代中期。对，确切地说应该是1996年，几月我就记得不清楚了。当时我读初三，弟弟正好读初一。我和弟弟俩人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说好话又是写保证求爹爹拜奶奶，就差没有下跪了，好不容易才说服老爸。老爸也是挺省的，戒了两三个月的烟酒，积攒了近四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辆“松鹤”牌自行车，170元左右。那个时候心里那个美啊，真比中了“状元”还高兴，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然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骑车到学校，在同学们惊羡的眼神中感受到王者般的尊严。每天放学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行车“美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仔仔细细“巡查”好几遍，翻来覆去地反复擦拭，就像呵护一个孩子，唯恐留下一点瑕疵。

我最引以为豪的莫过于骑上这辆车到体育坪“卖弄”几下车技，或跳起上车、或左右开弓；或拽起龙头、或倒着骑车；或俯身拾物、或放开双手，最难的是倒着骑车。每每有美女经过，便更加卖力，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以博美人一笑。之后，便静静地和这辆车单独地呆上一时半会，就像守着恋人一般，便什么都满足了。

青年：爱情的见证者

1989年，黑色七月刚过，我们一大班子同学无一例外都成为了高考的“落榜者”，上大学的门全都给“封”死了。读书无门，脚下有路，68名同学各奔前途，自谋出路。只有在过年或正月里时，大家才有时间聚在一起。那个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到每个同学家去拜年。

至今仍记得，有好几年，我们男男女女最少时十五六个，最多时三十几个，一般都骑着自行车，一个男同学带一个女同学，浩浩荡荡像一窝蜂似的家家户户去拜年。男生骑着自行车你追我赶，吓得女生又是尖叫又是忙着搂着男生的腰，肌肤相亲，荷尔蒙激增，男生骑得就更带劲了……

爱情在这飞快的车轮声中悄悄降临。高三毕业，我们大都二十上下，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又正处于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对爱情朦朦胧胧，懵懵懂懂，期盼和憧憬着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早日出现。德国诗人歌德说过，“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同学情加友情再加爱情，亲上加亲、情上加情，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容肥水流外田。后来经查证，我们这个班配对成功的有三对。

这是自行车时代的爱情故事，一如山楂树之恋的乡村爱情，自然自行车也就成了爱情的见证者。

工作：自行车咏叹调

1995年7月，通过国家教师公开招考，我幸运地成了一名乡下农村中学语文教师。其实早在1993年12月的时候，在朋友的撺掇鼓动下，从不相信命运的我参加中国福利彩票首轮有奖发行工作，第一次抽奖竞无心中了个三等奖（其实我压根也没想到），奖品是一辆上海产的“凤凰”男式轻便自行车，于是这辆车就成了我乡下的“代步车”。

每每到学生家家访、给学生家长送通知书，抑或镇里开会、下乡办事什么的，我就骑上它，出没在乡镇农村晨曦暮霭中、乡间小道边、炊烟袅袅里。自行车成了我下乡一道亮丽的风景，人送外号“凤凰男”。有时为了方便，就骑着自行车回县城，甚至创下了4个小时急行80公里从工作地回县城的最高纪录。

2008年4月，我改行到县纪委工作，出于习惯，还是骑着自行车上班。不过鉴于我的那辆自行车太旧了，妹夫由于选调到市里工作，就把他的那辆新赛车送给了我。从此我就骑着我的那辆新“宝马”上下班。因为有了自行车的帮助，我给自己定的工作原则是：每天比别人早到半小时，晚走半小时，不管刮风下雨、春夏秋冬，都雷打不动，坚持到底。自行车正好为我创造和发挥了最大的工作价值，我成了县纪委为数很少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之一，直到2012年9月我再度下到农村。

我应该感谢自行车，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它——我的这个忠实的、一言不发的好朋友！

中年：伤心太平洋

从2012年9月到2016年11月，我因为调到东安舜皇山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局工作，环境变了，骑自行车自然不那么方便了，加之单位领导和同事很多都买了车，于是进出单位上班，一般都搭上了朋友的“顺风”车，自行车也就成了“古董”，被永远搁置在我东安的家中，像一位迟暮的老人，被宣告退休，永远都“歇”在了家里。一别近五年，我连摸都没有摸它，虽然有时回家我天天面对它，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自行车就静静地停放在我的客厅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勾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期待着“主人”能重新启用它，给它最“新”指示。

2016年11月，由于领导的关心，我暂时回到县纪委来上班，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俗话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对于县纪委，我似乎有了一种“陌生”感。先前离开纪委的时候，纪委还没有几台车，四五年不见，如今几乎全部“鸟枪换炮”了，更别说找到一辆自行车的影子了。我知道，时至今日，也是自行车该淡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但我依然坚持，坚持骑自行车上班，因为我坚信：自行车绿色、环保，简单、方便。

我至今怀念自行车，怀念自行车穿越大街小巷的那份洒脱；怀念年轻时代青葱纯洁“乡土式”的爱情；怀念自行车带给我充实收获而积淀厚重的那种感觉；怀念我所生活的那个年代和真实的拥有。

感谢自行车吧！

尾声：自行车的情绪，是抹透明的蓝、温馨的绿、鲜艳的红，覆盖着或煽情、或痴狂、或懵懂的季节。而怀念自行车，则是一种情感的释放、一份回忆的美好、一缕思念的珍藏，把所有的成长都铺在路上、记在心里，踮起脚尖，去接近晴空的遥远，去感悟岁月的沧桑，去领略人生的真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