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生活:创造属于自己的慢生活
发表于2017-09-19 16:26 阅读(0)
最理想的生活:创造属于自己的慢生活
一
你最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朋友问我。我说:慢一点。
慢生活,就是有点闲,有点懒,有点恍惚。在一杯茶里消磨掉一个清晨,在一个句子上晒半天太阳,在半个梦中看满天星光。
慢生活,就是让身心与自然融为一体,让身体和心灵的节奏与自然万物和谐一致。
你看一匹马在草原上吃草,从来不会狼吞虎咽。那种悠闲与淡定,与草原的辽阔融为一体。但在这淡定中,马的体内却蕴藉着奔驰的力量。
你看一朵小花,早晨还是带露的骨朵,中午已是迎着阳光盛开。它盛开的过程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但你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是在哪个时间点上将自己打开的。它不着急,它懂得盛开的节奏。
你看一头狮子,它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么安静、那么低调。它不需要时刻都证明自己是头狮子。
忙碌的生活是一种病。在古代,忙碌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名门望族的后裔要是不得已去干活,就会向人隐瞒自己的工作”。现代的生活充满了做作,充满了忙碌,忙的哲学让经济贵族们也不敢怠慢下来。尼采当年感慨欧洲受到美洲“淘金热”的传染,闲暇成了罪恶,思考时手里也拿着表,午餐时眼睛还盯着证券报,过日子总好似在“耽误事”一般。他认为正是这种生活哲学成了勒死人性修养和高尚情趣的绳索。由于忙,一切仪式和礼仪情感也消亡了;因为忙,所有繁琐的礼节、交谈的睿智都来不及考虑了。忙成为美德,生活变得毫无讲究,即使瞎忙也是好的,“随便干点什么,总比闲着好”,无事可干的人难免会感到不安,会自我蔑视。
二
慢生活,并非懒汉的生活。慢是一种节奏,懒是一种态度。
如果不想做的事,却又不得不挣扎着将它做完,就会导致一种忙碌的生活。不想做的事,如果无限拖延下去,或者干脆不做,此时,强加在我们身上的就是一种消极的懒惰。
柏拉图有一次看见第欧根尼在洗莴苣,就说:“如果你向迪奥尼修献殷勤的话,你就不用洗莴苣了。”第欧根尼平静地回答说:“如果你会洗莴苣的话,你就不需要向迪奥尼修献殷勤了。”
看来,懒惰也并非什么都不做,因为懒汉也不可能做到整天抚着肚皮晒太阳。懒惰只是拣自己喜欢的事做。不愿意献殷勤,那就洗莴苣好了。伊壁鸠鲁的享乐主义,也无非是要达成一种心智上的平衡状态。
消极的懒惰不会导致一种“闲”,消极的懒惰只是一种切割和消磨。这种懒惰会把我们的时间切割成很多份,而这种切割本身其实朝向的正是一种变态的忙碌——时间成了碎片,我们忙着在碎片与碎片之间缝缀。碎片化的生活是一种加速度。越懒惰就越忙碌。
三
对一个写作的人而言,懒惰就是一堂必修课。你必须先让自己闲下来,处于一种“溢出”状态,然后才可能有产出。余光中说“天下的一切都是忙出来的,惟独文化是闲出来的”。这是一种行家所言。尼采认为,不懈的创作欲是庸俗的,显示出一种嫉妒、羡慕和虚荣心。在这种生产性的人之上还有一种精神贵族,天生的精神贵族恰恰是不太勤奋的,“他们的作品创作出来,在一个宁静的秋夜从树上掉下来,没有被急匆匆地渴求,没有被推进,也没有为新生事物所排斥。”一切自然而然,遵循生命的节奏。
创作《追忆逝水年华》之前的普鲁斯特,是懒惰的。他需要让自己闲下来,空下来,慢下来,然后一点点反刍。但是,当他开始写作的时候,他又必须是勤奋的。也就是说,床上的普鲁斯特是懒惰的,而写字桌前的普鲁斯特却是勤奋的。这就是写作的悖论,也是懒惰的矛盾之所在。如果没有床上的懒惰,那些记忆可能就不会“在那里”,不会自然涌现。但写作本身却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写作是一种愉悦,但同时也是一种艰难的愉悦,因为它必须跨越非常艰巨的工作的区域”。如果仅仅躺在床上,不可能出现巨著《追忆逝水年华》。如果只是待在写字桌前,《追忆》也可能是苍白的。
我们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真正的懒惰”这回事了。现代人嘴里的“休闲”,也并非真正的闲,而是一种蓄谋已久的中断。也是生活整体碎片化的一种表征。
诗人帕斯说,“闲暇是一种我们忘却了的艺术,就像我们失去了默想和孤独的沉思的艺术。”如何才能找回昔日的闲暇呢?“这个问题没有诗的想象的介入是不会得到解决的。”
为什么童年时光最漫长?因为童年有真正的闲和懒。
现在,人们见面就会问“最近在忙什么”,似乎不忙就有罪。通常的回答是:瞎忙。无头绪的忙,不自觉的忙,没必要的忙,不得不忙的忙。
古印第安人有一句谚语:别走得太快了,要等一等灵魂。因为他们有一个信念:肉身和灵魂的速度是不一样的,肉身走得太快了,会把灵魂丢掉的。
年轻人,那么急匆匆的干什么,何妨去创造一种属于自己的“慢生活”?
想起爱玲阿姨的一句冷幽默:年轻是吗?别着急,会变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