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的人,都对自己狠
文 | 艾小羊
我见过如今过得很顺的女人,都经过大风大浪。
所谓“顺”,就是你的运气与格局到达了异常和谐欢喜的境界产生出的某种奇妙的气场。
在修行尚未达到之前,单纯依托于命运或者运气的顺心顺意,脆弱而渺小,无法经历风雨,甚至只会让人心生骄横。
子凌是我的高中同学。
人长得漂亮、学习好、家境好,是高中时代同龄中的偶像。大学毕业在北京著名的高校做老师,她的丈夫是本校最年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对方才华横溢,风流倜傥。
她的魅力就是会让这样优秀的男人举起双手、缴械投降。
命运在他们的孩子被诊断为自闭症的时候,拐了个急弯。无论她还是她的丈夫,都无法接受现实。
他们像丢炸弹一样把孩子送去收费最贵的特殊儿童寄宿学校,每周接回家一次。一周一个早晨,当孩子明白自己要去学校,拼命地抓住了门。她不得不伸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他紧握门框的小手。
晚上,她跟丈夫商量,想把孩子接回来。年轻的博士生导师说:“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把Terry长期托管。”
她想起每次去接孩子,那几个远远站在操场上的孩子,半年托或者一年托,老师隐晦地告诉她,他们其实已经被家长放弃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活得有多失败、多自私、多懦弱。
她在最短的时间办完离婚、辞职,带孩子去了大理。
现在,她自己教孩子读书识字,教他穿衣服,切菜做饭。她的收入来源是客栈和网店,比在大学教书收入高很多。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学会抬头看云。
在走得很顺的那些年,她从不觉得云有什么好看。她看到的是功名利禄,是别人的赞美与羡慕。
命运的重拳让她放下了骄傲和虚荣,当一遍遍追问“为什么是我”的那些漆黑的夜晚过去后,她发现自己真正长大了。她坦然接受生活给予自己的所有,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是好好生活,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如果说以前的子凌让我羡慕,现在的她则让我敬佩。她过得越恬淡,你越能从她身上看到历经黄沙始成金的光芒。
玛姬也是我敬佩和喜欢的女人。
她16岁出道做演员。事业中了上上签,感情却是下下签。被男人骗过钱,爆过情书,黑过、甩过。
事业是种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感情是博弈,有时候,你越用力、越真挚,就越倒霉。
36岁结婚,老公劈腿。离婚后,她说从小父母失和,看过太多男女之间的撕扯和不堪,她愿意享受爱情却没能力经营婚姻。
经营婚姻的能力是不是每个人的必须?不一定。宇宙浩渺,每个人所能占用与享受的就像蜗牛占据的那一片树叶。
没人能够完美,每个人却都要进化。如今的玛姬真正活成了她自己。
她息影,离开香港,长居国外。在伦敦的巴士餐厅享用女王吃过的午餐,在巴黎的乡间小路骑脚踏车,她脸上有皱纹,眼神却像少女一样,坦诚明亮,像从未被生活亏待和欺负。
一个女人,在聚光灯下明亮没什么稀奇,在尘土飞扬中闪光才是能力。无论别人说她变老变丑,还是婚姻失败没人要,她都不介意。她说:“我只为自己最爱的人负责,旁人怎么看,与我无关。”
11次失恋和一次离婚后,依然相信爱情的女人,不是天真,而是真活明白了。她已经从一个简单的女性,进化为不再需要对人生纠结权衡、对他人反复考量的发光体。
这样的女人,生命里再无逆境。因为她们不再期待脚踏祥云的盖世英雄,祥云就在她自己脚下,从此所有的挫折都是起点,所有的失去都是得到。
还有我的好朋友梅珊。
我们一起从杂志社出来,她开咖啡馆,我做公号。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一个小小的咖啡馆请了三个员工,还都是朋友介绍的。她经常说:“我只搞宣传策划陪客聊天,其它事情一概不管。”
然而开店第二年,三个员工一起跳槽。眼看国庆黄金周就要来了,她坐在空荡荡的店里给朋友打电话。朋友说:“你们文艺女青年这哪是做生意,简直是跟生活撒娇呢。”
她站起来,打开店门,打扫卫生,翻出产品笔记,从咖啡机的使用方法学起。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一个人硬是扛过来了。不仅学会了做店里所有的产品,也终于明白了开店是怎么回事,顾客是些什么人。
深夜两点打烊后走在街上,手脚累得已经麻木了,头脑却异常清醒,她想,从此我不用再依赖任何人了。
新员工上岗的时候,她在吧台的黑板上写:再牛的咖啡师,也要自己洗杯子。
从开咖啡馆,到开餐馆、做连锁酒店,每做一个新项目,她都从最基层做起,至少在最苦的岗位上跟几天班。她说只有这样,心里才不虚。
5年,她从文艺女青年进化到商场女战士。
以前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强调只做与自己身份相符的事,如今她说:“真想成事的人,眼里只有事,没有人。”
还有从极度糟糕的原生家庭里走出来的林达。
父亲重男轻女,凡事要求她让着弟弟。大学毕业让她回家乡小城做公务员,理由是弟弟学习不好,她要照顾弟弟。
林达不仅要照顾多病的父母,还不断为弟弟出钱。他打人了,她出医药费;他女朋友怀孕了,她陪着去医院,掏手术费。
每次她跟父母说起弟弟的教育问题,都要吵架。
终于有一天,母亲说:“他再坏,也是自己家的,我们以后要指望他养老,男人不管现在多不懂事,结婚以后就好了。你呢,你再好,早晚是别人家的,女人无论现在多强,有了老公生了孩子,怎么都强不起来了。”
林达终于醒了。她并不恨自己的父母,而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在糊涂的父母与没用的弟弟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能真正站起来,否则全家都会被卷入原生家庭的黑洞,彼此埋怨彼此伤害,甚至下一代都不能幸免。
她果断辞掉家乡的工作,回广州,加入师兄开的律师事务所。如今她是广州名律师,年薪过百万。出钱为弟弟在老家开了个洗车行,把父母的医药费也扛在肩上。
当初要跟她断绝关系的父母现在对她毕恭毕敬。她站起来,从父母的长女,进化成了全家人的“家长”。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女人经济都不独立,你用什么去争取权利?”她的每句话都落地有声,擅于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参加一个沙龙,被问到“都说女人要爱自己,但究竟怎样才算真正爱自己?”
爱自己,既不是寻找男人的怀抱,也不是持性别的软肋向命运撒娇,更不是自私利已,自私的人只得小利而成不了大事。
爱自己,是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不纵容天性中的软弱、懒惰、虚妄与幻想,理智从容地管理生命的每一天,像战士一样成长、进化、拼搏。
爱自己,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五年、十年持续的奋斗。
只有你不断强大,世界才能慢慢柔软。那些独自走过黑暗,依然心向光明的人,才是真正在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