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人生况味

苍凉的人生况味

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一生的进程是确定的，自然的道路是唯一的，而且是单向的。人生每个阶段都被赋予了适当的特点：童年的孱弱、青年的剽悍、中年的持重、老年的成熟，所有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按照各自特性属于相应的生命的时期。”
　　
　　西塞罗先生的这段话，说尽了人生的苍凉况味。所谓况味，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种种无奈，不可改变的宿命以及不可逆转的规律。
　　
　　就生命本身而言，是最具有况味的。我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出生的家族，我们也没有任何权利选择父母，我们更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自己的性别。甚至，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一个人具有聪明的头脑，具有挺拔的身材，有优越的家族背景，其实你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这真的与你没有关系。你只是幸运的撞上了一个恰好的机遇。
　　
　　机遇，就更具有况味了。我们说，机遇是为有准备的人而准备的，但是，世界上有多少准备了一辈子而依然没有被机遇青睐的人呢？从英姿勃发的青年奋斗到了满头华发，人生依然一事无成。面对沧桑夕阳的一声喟叹中，隐藏着多少深重的人生况味呢？
　　
　　有人说，事业是可以冲淡人生的况味的。事业的成功，会彰显人生的主观力量。在我看来，事业不仅仅难以冲淡那苍凉的人生况味，反而会使人生的况味更加醇厚，更加悠长。因为，人生的种种况味，恰恰隐藏在为事业奋斗的进程当中。追求事业的种种历练，种种酸甜苦辣，恰恰因为那难以改变的宿命，而使得人生的况味更加直观，更加丰富了。
　　
　　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都一样与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起，一天天地度过每年的春秋冬夏，都一样迎来每天的第一缕阳光。或许，经过一生的奋斗，你真的成功了，你成为了万众瞩目的人物了。但是，当你遇到童年的玩伴，当你遇到昔日的朋友，你会发现，你与他们头上的白发一样多，你脸上同他们一样布满了苍老的皱纹，你与他们一样正面临生命的最后时光。面对岁月的无情和无私，那种苍凉的人生况味怎么能够不溢满你的心灵？
　　
　　就人生的种种况味而言，没有比得上岁月的无情和年华的老去更加让人无奈的了。也许自己的心灵上还没有觉察出岁月的痕迹，但是，当某一天从镜子里发现了鬓角的几丝白发，那种苍凉的况味即刻就铺面而来了。老母亲已经85岁，每一次回老家看望母亲，我都无法抑制自己那种深切的担忧。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85老人来说，生命的时光是以天来计算的，我这一次来见到了母亲，下次再来的时候，母亲还在吗？我还能够有多少机会看到母亲的身影？她还有多少时光可以听到儿孙的呼唤？每次回乡，那种无可奈何的人生况味总在心头盘旋，可是，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
　　
　　你正意气风发、高歌猛进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人过中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支配了。当你某一天突然意识到有很多故人已经多年未见，慌忙去打听朋友音讯的时候，你却发现很多故人竟然已经阴阳两隔。如果领悟了这人生的万般况味，心灵就会开阔释然。北雁南鸣，寒山独立，面对年轻的身影，由衷地祝福他们。面对一个沉重的中年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经验。面对一个年老的人，可以灿然一笑，人生的种种风景都领略过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文/鲁先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