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也曾下过雨

生命也曾下过雨

就像大地忘记了对太阳的眷恋，就像白云忘记了对蓝天的思念，冷雨袭来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
                  童年雨忆
        大风肆意怒吼，压断了树枝，大雨倾泻不止。我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的房檐下，背着绿色的书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妈妈为了给孩子撑伞淋湿了左臂右膀，爸爸为了背孩子脚都踩在水洼里。但这些感人的画面是属于别人的，在这个场景里，我是最可怜的小丑。
       “小朋友，你爸爸没有来接你吗？要不要叔叔载你一程啊？”
       “不！我有爸爸！”
        那一刻我就是如此倔强，我讨厌这种触动我自尊的关心。我是小丑，但我不想接受那些大人物的嘘寒问暖。
我跑出了他的视线，头也没回地冲向大雨之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我已经渐渐习惯了雨天独自回家，但这种失落感从未散去。泥泞打湿了裤脚，我感觉自己即将摔倒。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我体会到了真正的“泪如雨下”。
        那一年，我只有十岁。
                 雷雨中的寂静
        雷声咆哮，像是在呼唤神灵，来带走世间一位要升入天堂的老人；雨水拍打着地面上的一切事物，像是在埋怨上苍，又要结束一个老人的人生旅途。
        客厅很空旷，墙壁上除了一张画着大仙的壁纸之外全是空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家庭人员坐在一起，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神情呆滞，目光集中在正前方，那个位置有一张单人床，奶奶就躺在上面。除了微弱的呼吸，她不会说话，不会动。她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甚至不眨一下。她就像在等待神灵，等待天堂那边来接她的那个人。
        好像就是在一秒钟之内，在一股雨拍打在窗户上之后，奶奶睁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心领神会，那一秒，奶奶被神灵永远带走了。爸爸一个人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奶奶的眼睛闭上。
       “妈，你睡一会，到时我叫你。”
就像一个愚蠢的人自己欺骗自己，爸爸当时傻得让我佩服。我开始相信生命有不可承受之重，在神灵、在生命面前，每个人都变得好傻。
        那一年，我十四岁。
                 如果没有那场雨
         妈妈说，那一天我像被抽掉了骨架，瘫痪在椅子上，凝视窗外。
         那天老天爷绷紧了脸，灰蒙蒙的。让我想起了许多老师严峻的表情。十八岁，我没能在我成人之年为自己送上一份厚礼。在高考这场输不起的战役中，我败得一塌糊涂。
白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晚上那股焦躁和不安的情绪积聚在心头并且堵死，我怕被爸妈察觉，我跑了出去。室外无比闷热，让我的心情更加恶化。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高考失利学生跳楼的事件。我坦白自己没那么极端，比起面对失败，我更惧怕死亡。那我该如何释放压力呢？
        还好，大雨骤至。我仰面朝天，任雨打在脸上，流到嘴里、眼里。我要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浇灭，还自己清净的思想。大雨停后，擦干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我要勇敢地面对明天！
        那一年，我十八岁。
        就像树叶离开了对大树的依恋，就像蒲公英自由地散去。冷雨袭来时，我开始渐渐地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