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不言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暗暗地低语，带着浅浅的忧伤，淡淡的自嘲。跳跃的火苗映衬出黑白分明的过往，我们是怎样逝去，又是怎样走上群山，怎么在繁星之间隐埋了脸庞。
   
      在炉栅边，我弯下了腰，温温的呓语，带着薄薄的黑夜，红红的火苗。如水的月光照耀出深浅不一的过往，我们是怎样散去，又是怎样趟入深海，怎样在鱼群之中掩藏了泪光。

      这是我写过的最后一则有关于你的日记，写于你去而复返的第三个寒冬，就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北风呼啸了一整天之后是低沉的夜空。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也很久没有发邮件写日志其他的，很多日期都还停留在你回来的那个冬天。更遥远的时光是你寄来的明信片，邮戳盖着2011年9月22，有些褪色，你用小楷写着“胡兰成许爱玲现世安稳，却让爱玲在码头的大风里哭岁月静好，荷西许三毛相爱不晚，却让三毛在夜空下大呼荷西安息，罗密欧与朱丽叶同穴而眠，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而飞，这些山盟海誓的恋情最后都变得伤骨痛心，我不知晓爱情是什么，我唯一愿的是不离开，不背弃，不如夏 花，不同秋叶，只似暖春。”从2008年6月到2011年9月所有的信件我都留着，一切都如时光流淌后的沉淀，满满的一纸盒，都是那些年我热忱的情怀，盖上盖子感觉留住了许多许多，有曾经的自己，也有那些年的你。

      我已经记不清曾经的千般种种，但有关于你的所有我都还记得，就像生命里的烙印，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再忘了，至少现在丝毫没有模糊。你最爱格子衬衣针织外套，只穿白色的鞋。会整夜窝在沙发里看书，你最爱的作者和我一样都是加西亚·马尔克斯，你把《百年孤独》看了六遍，《霍乱时期的爱情》是你最喜欢的作品没有之一。你很喜欢动漫，喜欢宫崎骏的著作，你说《千与千寻》是很好的动漫，内涵很深刻。你喜欢冰冷的果啤，会在红酒里加上雪碧，讨厌香烟却喜欢烟草的味道。你习惯走到哪里都带着背包，背包里一定会带只钢笔和笔记本，会带上《圣经》，你说《圣经》是基督教徒灵魂的信仰，也是你于爱情的信仰，不论身处何方，不论身在何时，都会有你最虔诚的祈祷，祈祷上天赐你一段安好。你最爱西藏，你说雪域高原是天之灵，最美不过皑皑白雪，万里风尘，行在朝圣路上，看异域阳光撒在肩头。你说仓央嘉措的情诗才最美丽， 一心叩问，也为情倒戈，奈何普天之下尚无双全法。你喜欢冬天，因为有雪，你相信云是天空的叹息，游在天际，雪是云的尸体，埋葬人间。你不爱白开水，习惯喝柠檬汁，夜里会喝杯加玫瑰的奶茶。你喜欢书法，会每天练字，你最爱瘦金体，你说写着就同黛玉一般，气若游丝，缈如轻烟，恰如弱柳迎风，又似风中花絮。生气的时候你习惯沉默，高兴的时候你总会述说，悲伤你弹琴，惬意你画画，皱眉是你在想怎么拒绝，发呆是你在幻想世界，单手扶头是在思考，双手扶头因为烦恼……纷繁杂乱的琐碎我都还记得，多数时候在梦里闪现，以为还是曾经，醒来夜色阑珊。

      如果不是在街头看到阔别三年的你， 我想我再也不会写有关于你的任何东西， 再也不会提起你，然后等着时间让我忘记，将所有的过往遗失在万千红尘浩海里。 我想起你说过：“命运总是让人措不及防，也许是生离，也许是死别。”原来除此之外，还有意料之外毫无准备的相逢。

      一切都像慢镜头，你混在人群之中，我却一眼望见，你还是清瘦的样子，黑色的外套，黑色的毛衣，你依旧还穿着白色的鞋。你阳光明媚的脸庞染上岁月的风霜，你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我看着你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与行人划开距离，表情疏离，却分外熟悉。所有的声音都失去踪迹，像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我看着你手中的咖啡掉在地上，将你白色的鞋染成棕色，变得不堪入目。与你相对的瞬间视线开始模糊不清，我转身离开，你却问我为什么还要逃避。你 说：“不要再逃避了小邪，已经不用了，很多事情有了答案，很多事情有了结局，我们都不用在逃避。”

      时光逆转，好似回到了原点，那时你还是少年，我还是孩子，我们都不谙世事， 我们都还有满腔热情。所有的点滴都如回放的电影。在我走路还会摔跤的年纪，你拉着我过家家，给我讲最美丽的童话。后来我能蹦蹦跳跳的四处乱跑，再也不用担心跌倒，而你的后背却是我最常呆的地方，你会背着我给我摘漂亮的野花，带我到公园的池塘里看成群成群的红色小鱼，傍晚教我咿咿呀呀的背乘法口诀表。晚风一吹我们就要长大，上学的路上你每天都会让我和你一起背古诗， 从“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到“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从“最是人间留不住，朝颜辞镜花辞树。”到“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再然后你开始喜欢现代诗，每天放学都会念给我听，最开始是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然后是席慕蓉“我孤独地投身在人群中，人群投我以孤独，细雨 霏霏，不是我的泪，窗外萧萧落木”，再后来是郑愁予“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时光不断流失，年纪往上，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做我女朋友吧！”我问：“什么是在一起，什么是女朋友？”你说：“就是每天上学帮你背书包看你喝酸奶，放学帮你背书包看你喝酸奶。”

      往昔历历在目，依然如初。原来所有的回忆都没有走远，所有的期盼，沮丧，灰心，隐忍，压抑。这些情绪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平复过。所有的所有，我都还记得。三岁你是我的小伙伴，四岁你弹了天空之城，你说漫画里哪里很美很美。六岁你学了油画， 在我生日那天你画了大幅的天空之城。八岁你开始学小提琴，只因为我说喜欢，于是你开始天天锯木头。十二岁你就要毕业，每天都有很多事，后来你考入北师。十三岁我不给你写信，你说难受，我却不明所以。十五岁我毕业去了云南，你辍学离校，你问我还记不记得，你说不要忘记，算我求你。十六岁你回到这里，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寄了一本画册。但我没有见你，只在机场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现在你再一次回来，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和最初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我们相差五岁，不过五年感慨春秋的时光，却让我们隔了天与地的距离。你在时我不懂爱，你把我捧在手心，而我习以为常。我明白过来后你去了北方，从此相思化作万水绵长。那是个会下雪的城市，我想你会喜欢哪里，爱哪里漫山遍野洁白无暇的雪花。然后，你会有爱的人，我一直坚信她会像一片雪花，飘摇的，飘忽的来到你身边，起初冰凉，随后便是春暖花开，绿草似荫，花开如燃。我还记得杜藤给我发短信，他说：“小邪，你不该放手的，现在她在，你也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选择，那就笑着别哭，毕竟冬天的墨云是会带来雪花的。”我楞楞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还以为真有这样雪花般的人，我定不会吝啬祝福，真到了如今才发现难以企口。这个叫作墨云的女子让人羡慕的直想哭。

      曾经的岁月美好得发光，一群人打打闹闹，还以为会笑着永远，怎么也不信会有现在的风雨飘摇。那个时候杜藤总是恐吓我说：“越是美好的越是容易溜走。”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成了我一生的惊涛骇浪！全世界都涌起温暖的暖流，依旧不敌人世的荒芜。这是一个关于遗忘与守护，重逢与错过的故事。我们在故事的开头放肆的欢笑，却都不在早已说好的结局里。这世上有种植物，每年会开两次花，一次盛开在萧瑟的深秋，一次盛开在葱笼的初夏。这些年来，我依旧在想，我的岁月，花期太短还是太长？

      谢霞在给丁当的邮件里，写着：“她是谁，她顽强像杂草，不似花却比花妖娆。她勇敢，她也懦弱，她乐观，她也悲观，她是青春年岁里仿若活了两个永远的人，幸或不幸？他是谁，是那青葱年华下，宛如白雪翠竹的少年郎。八年前，他的爱如斯喧嚣，八年后，他的爱如许安静。面对他的时候，怎会忘记永远。她又是谁，曾是他在葱茏岁月里最难舍最唯一的爱。她心冷且狠，不顾茫茫生死推他离开，她心恨且怨，不顾千山万水把他思念。她是仓促年华里最心疼的 人，哀或不哀？他又是谁，曾是她在遥远岁月里最初却最懵懂的情怀。三年前，她饮下一口忘川，从此忘了他是谁。然而世上怎会有忘记的沉重，想起他的时候，便想到了永远。可是现在，都作云烟。”哭在当场，好一个都作云烟，回看遥路，果真是都作云烟。

      都市太喧哗，红尘太嘈杂，我们有一万种可能错过在霓虹灯下。千般种种，万般浮云，什么是命中注定，什么是人世浮萍，这漫漫人生路上，多不得一次回眸，少不得一次转身，分分岔岔兜兜转转的路上，轻易的走失，惊喜的遇见。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我们终究错失，在葱茏的岁月里。 

      在你懵懂的年华里，我还是个孩子，在我懵懂的年纪里，你已不在身边，这般阴差阳错里错开人生的轨迹，然后失散，失散在人海里。三年前，你爱我，我轻易放弃，逃避不见，三年后，我爱你，你不在身边，我苦苦奢求。人生的错过就是如此。一刹便是永远，追悔也是纪念。在心的修行途中，绝不允许投机取巧，面具必被撕毁，谎言必被揭穿，谁也无法幸免。

      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何曾想过后知后晓悔不当初。曾经我说，要么别想，要么别忘。那时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舍弃，在人生的三行书里，都会写满有关于你。只是后来，我才明白，你终有你美丽的她，我也会有我的永远，无论如何难以接受，我们都必须去寻找各自的山川水月。只要你还在我的记忆里，依旧如山般葱茏，水般清澈。只要我还在你的回忆里，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最后的笑容，就算这样以终老，又有什么不好。谁喜欢做一个永远漂泊的旅人？如果手里有一天捏着属于自己的泥土，看见青禾在晴空下微风里缓缓生长，算记着一年的收获，那份踏实的心情，对我，便是余生最好的答案。

      十年，当一切都已如烟，而你，又重归我心。或者说，十年，当一切都物是人非， 而你，也已如烟。十年太匆匆，林花谢了春红，十年太悠悠，朝颜辞了青铜。十年太久，久到满腔热情消散殆尽沦为薄意。十年太短，短到眉眼依旧入梦栩栩如生。岁月是朵双生花，涉江而过，花开千朵，惊回眸， 恍然过，如何才是我爱你，是八年前残存的记忆，还是三年后剪不断的牵绊？如何才是我爱你？如何才是忘记你？

      我也曾安慰，告诉自己是遇到了错的人，总会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 让我明白，为什么我和其他人都没有结果。 我一直想着会有这么一个人。后来，夜里总会梦到有人在河边等我，我问：“怎么你在？”他回头笑得灿烂。可是那个人我不认识，那个人不是你，我问：“他在哪里？”没人回答，我后退着跌入河里，万般压抑。于是我开始读佛经，不大明白，到是有那么一段，大意是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已经结束的，已经结束了。”反复读了一个月，每天睡前醒来都在心里念着。想到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话“天空越暗的时候，越能看到星辰，只要我们择善固执，莫忘初衷，善爱善爱。”我想或许你也是我对的人，在对的时刻，也是唯一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已经结束了。

      我还是有梦，只是在梦里，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的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总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我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我又开始相信，不管曾经被伤害得多深，总会有一天有一个人的出现，让我原谅之前生活对我所有的刁难。

      我等了这么多年，看着曾经的誓言成灰。我不怪谁，也不怨什么。唯一难过的是，冲散我们的不是恶心的欺骗和谎言，而是虚无的距离和时间。人之一生真的不要轻言等待，那是极奢侈的东西，电影中总会出现一行小字——二十年后。然后红颜白发一切都有了结局。可现实中，三年五载，那一秒不需要生的挨？一辈子真长。或许在前人眼里，人生的版本貌似丰富，套路却无非那几种。很多爱情，一开始便知道结局，只是每个深陷其中的人，都以为自己会是个孤 本，可惜几经峰回路转，最后还是落入俗套，连带着整个故事，都没了意义。我们离开最初爱的人，在这个喧闹的城市里来回折腾，遇到一些人，又离开一些人，独自在陌生的城市中迁徙，各自有各自的痛苦和失意。我们都孑然一身，但百分百肯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真的是都作云烟。

      我终究还是会忘记。这一生所有能够拥有的，关于你的回忆，在几十年的人生长河里，毕竟只是零星。我知道我还要一个人独自活很久，在没有你的状态里活很久。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我永远知道你在那里。我不愿惊动你，我以静默作为代价， 换得你长长久久的留在我孤独的生命里。我不知道这些年里，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命运对我来说是恩宠还是惩罚。如果是前者，那我就应该从容的面对痛苦，命运是公平的，他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他不会把不能承受的痛苦强加给我。总会有一天在风雨中突然发现自己战无不胜，这就是恩宠——百炼成钢。如果是后者，那么挣扎有什么用，千回百转，哪里能避开祸患，唯一要做的便是相信，相信每个苦难的生命都会迎来一个摩西，相信他的强大和慈悲，相信他的权杖会分开红海的水，带你抵达丰饶之地，上帝之城。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毕竟感情总是善良，残忍的是，人总会成长。所以，一切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曾经，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一次又一次，真的好毅力。那个时候，不顾一切离开熟悉的地方，乘着半旧的客车，在颠簸的路上看一路的森海梯田，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小镇，没有城市的喧嚣，不会车水马龙，小小的地方却有着清新的呼吸，长江就在脚下，群山就在身旁。重要的是这里虽然陌生，但却没有熟悉的记忆。只是在最初的热忱散去，我开始没来由的哭泣，在夜里在梦里，日日夜夜都是潮湿。后来我才明白，我哭是因为心里明白，在这里，我的梦会死去，只是我不愿承认，这里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更不是我人生的跳板。我倔强的不愿回头，一个人在这里走过人生最灼灼其华的年纪。每天都能听到梦在心里死去的声音。 那时，我不谙世事，不懂得任性的挥霍其实都有代价，人生来不得半点推脱和亏欠，我亏欠未来的自己，岁月都替我记着，所有的任性妄为都要一点一点还回去。

      我已经不记得那些没有依靠的夜晚是如何熬过。只记得一个人很害怕下雨，每逢雨夜，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曾经的自己，看未来的自己，也看现在，看现在的落魄。空旷的屋子里只有我和一条影子，屋后是小镇上所有已亡人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大片大片的坟墓也会在盛夏星空下飘出幽幽的磷火。 屋前是树木繁茂的街道，草木兴茂却少有行人，从窗户向外，是一川葱茏。雨拍窗户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格外清晰，世界离我远去。每一个夜晚都是一次生死，入夜生命消散，到了天亮，再重新生长，这个孤单的星球上有多少孤独的灵魂反复经历这样的朝生暮死？我们活着是如此的行将就木，死后也不知道要去何处，那这熙熙攘攘的十几年， 究竟所为何事？每天放学回家一个人洗漱然后睡不着，就想着这些年我错在哪里。那时我以为，只要逃出了桎梏，未来便是大好山河，却不曾懂得人生苦难重重，一道也逃不过。

      这么多年过去，我常会问自己：“你没有爱过自己，在你明白对他的感情之后，有没有心疼过十数年来形之不易的躯体？飞蛾扑火固然好骨气，可是又换来了什么？”爱情死去的时候，通常死得寂然无声，但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会误以为他是在烈火中燃成灰烬。这比你能说出来的任何痛苦还要痛苦，并且这种痛苦衍生出恐惧，你会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心里还能不能住进另一个人。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人生中有些人只能用来离别，不能重逢。一个人只要彻底失望，就很容易获得坚强。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岁月的洗礼。

      曾经我沉迷回忆，无数的人都曾说过，不要活在过去，于是我想着要去忘记。 可事实上没人能活在过去，但回忆不可代替。我想到那个时候的千般种种，谁能媲美你的风华绝代，长歌当哭，我只觉哭不出来。我想我能够明白，为什么时间过去了我过不去，为什么一点点小细节就会让我想起你，那种虽然短暂却震撼的被珍视的感觉，再也没有任何人给过我。可是我同样明白，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陪我一整个童年，你给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再给。

      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 你说：“这是我们的幸运，还是我们的悲哀？”以前我以为是悲哀，我问自己如何去遗忘。现在我时常扪心自问，有多少时候，我给过别人爱和关怀？我必须这样问自己，才能真正明白，有人倾听我的杂言乱语，陪着我哭，陪着我笑，这些事情背后的价值和意义。在历经时光浮华，我明白这人世里不只有你才是组成我生命的元素，还有很多人，给我关怀，也收留我的关怀，我不是一个人在行走，还有很多人陪在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孤单的星球，幸运的是每一个星球都身处星海，重来都不是孤独的在宇宙里运转。令人可喜的则是，就算你不幸丢失了某个星球的轨迹，你依旧会在茫茫宇宙里和另一个行星相遇。无论如何，最后你都不会是孤星独行，唯一的区别是，你心里有多少或深或浅的记忆与印记。

      未长夜痛哭者，不足语人生。但在我的认知里人世冷暖如同盲人摸象，永远无法得知其全貌。我只得用所有的真诚和勇气来探究他的虚实，无论有多少人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诉我，这个世界永远比你想象的更肮脏险恶，我任然坚持我最强的意念去相信他的光明和仁慈。我明白没有什么繁华不是经过荒凉培育，就如同没有什么人能不经历“一万小时”的付出就能轻松成功。滚滚岩浆在地底经过百万年的暗涌，才能在某天喷薄而出，厚积薄发的道理谁都懂得，小彩旗在舞台上不停地转四个小时，数万次旋转，成就了她非常人所能抵达的骄傲，“一万小时”的付出，我准备好了。

      人生如海，是你，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切。忘记你是我这一生最困难的事情之一，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再来一次。无论未来如何，你都是不可代替，但我绝不会在走进你的生命，我们之间隔着一川风雪，五度春秋，还有千万日月里的懂得与承受。有你惊艳我年少时光，我已万般感谢上苍。我想，每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有使命的，都有他的悲与喜，辛苦与成就，缺失与收获。甲处短少的，乙处会加长，神是公平的。在这里失去的，在别人哪里总是可以找回来，我一直相信会是这样，无论最后结局是什么，神都不会亏欠我。你看，世界还在，阳光依旧，万物美好，我在中央。

      很久没有说话，我的意思是说想说的话，很多时候在梦里，缓缓的说，小声的说，急切的说，大声的说，对天，对地，对万物，对人，对畜，对苍灵……可是，当我醒来，我什么也不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只是特别希望有人同我分享，虽然，这确实算不上快乐。很多时候，看到落单的人，都会想要上前同他攀谈，说天南地北，说宇宙洪荒，也说自己，说那些年年幼无知的人，说错过的流年。所有的所有，在我心里发酵膨胀，渴望有人来听，有人来问，问我那些年少的时光。

      我知道你能看到这些，这些年你习惯潜水，我装作不知道，都是默契。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处境，我从来没有怪你离开，若是究其根本，也是我放纵任性，或者说是我太过自信。可是无论如何，深埋内心的和已成过往的，教之将要直面的，皆为微末。人总是要往前，谁能一辈子留在原地。其实我也明白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死，生命里来来去去的人多得我记不清名字和面孔，人这辈子，总是有些过客。

      我还是会看到雪花落在树上，仿佛一树一树的花开，你就站在树下，静默的如同黑夜，只有深邃的星光在你眸子明亮。或许，每个人生命里都会遇到一个人，来时宛若冬阳，离时冷如冰窖。无论他是来是去，还是重未离开亦或重不曾来过，我们都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救。光阴是个巨大的漏斗，带着疼痛的回忆，把一切都筛选抽离。而与他相遇到相知，相守到相弃的过程所具有的的意义不过是一场成长的洗礼。也许，正是因为失去，才懂得慈悲，因为经历，才懂得珍惜，因为有了新的开心，才觉得回忆弥足珍贵，从此，便只想着做最美好的样子，在人世里做清淡欢颜的女子。以前还不知，如今才发现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瑰丽的锦花。

      以后人生浮沉，愿你安好。    

                              ——--2014年12月17日，你带着尘世纷扰沉睡，自此，你成了他匆匆那年的过客。而我也依旧记得，曾经答应你要把你们的故事写下来，愿天堂温暖，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