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时即死了父亲,母亲郑氏一直守节未嫁,在家亲自教欧阳修读书学习,因家里贫穷,以至于只能以芦荻作笔,在地上学习写字。幼年时,欧阳修就聪敏过人,读书过目不忘。等到成年时,更是超群出众,卓有声誉。
宋朝立国已有百余年,而文章体裁仍然承袭五代之陈规遗风,行文措辞刻意雕琢,追求对偶,以至于文风污浊不振,士人大多因循守旧,所作文章见识浅薄,格调不高。苏舜元、苏舜钦、柳开、穆修等人都曾想创作古文并借此大力提倡,以改变当时的文风,但因笔力不足而未能如愿。欧阳修随叔父欧阳晔任职于随州时,在当地一大姓李氏家的废书筐中发现了唐代韩愈的遗稿《昌黎先生文集》,读后十分仰慕。于是用心寻求其中的精义,以至于废寝忘食,决心要追赶他,和他并驾齐驱。
仁宗天圣八年(1030)正月,晏殊主持礼部考试,欧阳修列为第一名。三月,崇文殿御试中甲科第十四名,荣选为甲科进士,并被任命为西京推官。此时欧阳修开始结交尹洙,一起作古文,议论时事,二人互为师友,又结交梅尧臣,吟诗作歌,相互唱和,从此以文章名扬天下。以后欧阳修回京返朝,升为馆阁校勘。
范仲淹因著文指陈时弊而被贬谪,在朝官员大多上章为他解救,只有左司谏高若讷认为应当黜除。对此欧阳修写信对高若讷进行谴责,说他简直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一事。高若讷将欧阳修的信交给皇帝,以致欧阳修被贬出为夷陵县令,不久又迁任乾德县令、武成节度判官。范仲淹任为龙图阁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后,聘请欧阳修为书记官。欧阳修笑而谢绝说“:我昔日的举措岂是为了一己之利?我们虽然同时被斥退,但也不必同时升迁。”过了很久,欧阳修复任为馆阁校勘,以后又改任为集贤校理。庆历三年(1043),兼掌谏院。
当时仁宗对在朝大臣进行人事更动,杜衍、富弼、韩琦、范仲淹都参与执政,增加谏官,任用天下有名之士,欧阳修最先入选。欧阳修每次进见皇上,仁宗都询问他以治国执政之事,看哪些是可以做的。因其时国家政事之许多方面都在从事改革,一些小人遂势焰昌炽,大肆攻讦。欧阳修担心从事改革的一些好人难以获胜,便也多次分别就有关问题向仁宗上书进言。
当初范仲淹之被贬去饶州,欧阳修与尹洙、余靖都因范仲淹之事而被斥退,世人都视他们为“党人”。从此,朋党的议论便产生了,欧阳修于是作《朋党论》一文以进呈仁宗。在文中他议论道“:君子以志同道合结为朋党,小人因有共同的利益结为朋党,这是很自然的道理。我以为小人是没有朋党的,只有君子才有。小人所喜好的是利禄,所贪求的是金钱财物,当他们的利害关系相同时,就暂时互相援引,结为私党,这是伪朋党;当他们见到利益时,就会争先抢夺,或者利益抢完后就互相伤害,即使是血肉兄弟,亲朋好友,也不能共存,所以说小人没有朋党。君子则不然,他们所恪守的是道义,所奉得的是忠信,所爱惜的是名誉节操。将这些道德用于修身则能志同道合而相互得益,将这些道德品质用于效力国家,则会大家携手同心,互相扶持,始终如一,所以说只有君子才有朋党。商纣王有臣子亿万之多,却也有亿万颗心,真可谓无朋党了,但商纣王却因此而灭亡了。周武王有臣子三千,却是一条心,真可谓一个大朋党,而周武王得以借此兴旺起来。这就是君子之朋党不厌多的缘故啊。所以作为一国之君,应当摒退小人的伪朋党,而多多提携君子的真朋党,这样,天下就可以达到大治了。”
欧阳修论事切直了当,因此有些人把他看作仇敌一样,唯独仁宗勉励他敢于说话,当面赐给他五品官的服饰。对侍臣说“:像欧阳修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啊?”做同修起居注后,进任知制诰。按惯例,对这个官职必须先考试而后才能任命,仁宗了解欧阳修,诏令特意授予他。
他奉命出使河东。从对西部用兵以来,主谋划的人打算放弃麟州,以减少运送军粮。欧阳修说“:麟州是个天然险要之地,不可以放弃,如果放弃它,那就使黄河以东的郡县受到震动,百姓都不能安居了。不如从那里分出一部分兵力,驻扎黄河附近的各堡寨中,这样,遇到情势急迫就能接受援助,而在平时可以节省物资的运输,这在策略上是有利的。”因此麟州得以保存下来。欧阳修又进言道“:忻县、代县、岢岚县禁地很多,田野荒芜,希望让农民去耕种这些田地,不然,将被敌人侵占。”朝廷将这个意见发交给有关的官员讨论,过了很久才同意实行,每年收获粟谷数百万斛。凡是河东地区,赋税征派过重百姓负担不了的,他奏请朝廷作了减免,这样的事情有十几件。
出使河东回京以后,适逢保州发生了兵变,因此又任命他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在告别皇上时,仁宗对他说“:到那里去不要作久留的打算,想要说什么,就随时讲吧。”欧阳修回答说:“我做谏官时可以直接论事,现在论事就超过我职务的范围了,是有罪的。”仁宗说“:只管说好了,不要区别在朝还是在地方。”叛乱被平定以后,大将李昭亮和通判冯博文私纳妇女,欧阳修因此将冯博文逮捕下狱,李昭亮于是恐惧起来,立刻放回所纳妇女。兵变发生的当初,对搞叛乱的人以不杀头来招抚,但他们归顺后又都被杀了,对被迫参加的二千人,分别交给各郡去管。这时富弼做宣抚使,他恐怕这些人以后另生变故,准备下令在同一天杀死他们,他与欧阳修在内黄会见,夜半时,屏退左右的人,告诉了他这个打算。欧阳修听后说“:祸莫大于杀死已经投降的人,何况他们是胁从者,能够再杀吗?你的主意既然不是朝廷的命令,倘若有一个郡不愿服从,又造成事件,那问题就不小了。”富弼听后豁然醒悟,立即停止了错误的决定。
正当这个时候,杜衍等人因被诬陷私结朋党而相继罢去,欧阳修慨然上疏说“: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四人,天下人都知晓他们有治国的贤能,而没有听过他们有什么应当被罢免的罪行。自古以来,小人谗害忠良的贤臣,其借口并不深奥。要大批地陷害贤良的人,只不过指责为朋党就够了;要想动摇大臣,必须诬蔑他们专权。这是什么原因呢?排挤掉一位贤人,而大多数贤人还在朝中,这还没有达到小人排斥异己的目的;如果要把他们都除掉,而贤人又少有过失,难以一一去搜求他们的瑕疵,唯有指责他们为朋党,则可以一下子把他们都赶下台。至于朝中重臣,已被君主知遇而蒙受宠信,则难以用其他的事由动摇他,只有专权是君主所最忌讳的,必须用这种说法,才可以打倒他。正直之士在朝,是邪恶者之大忌;谋臣置而不用,乃是敌人的福份啊。现在这四个人一旦被罢除,而让在朝奸邪之徒弹冠相庆,四邻蛮夷之敌振臂喝彩,臣下我真为朝廷感到惋惜呀。”从此奸邪之徒更加忌恨欧阳修,并借欧阳修外甥女张氏犯罪下狱之事罗织他的罪状,致使他降职为知制诰、滁州知州。到任二年又徙迁扬州、颍州。恢复龙图阁直学士官职,兼南京留守司事,因其母亲去世归还家中。为母亲服丧期满,奉召担任流内铨,当时在外地长达十一年。皇上见他头发都白了,对他非常关心,抚慰有加。小人皆恐惧欧阳修的重新起用,有人就伪造他的奏章,请求清洗宦官中作奸谋利的人。那些宦官都非常怨恨,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欧阳修,出欧阳修为同州知州,皇上听取了吴充的意见后才取消了这一道命令。升迁翰林学士,让他修撰《唐书》。奉命出使契丹,契丹王命四个显贵臣子主持宴会,说:“这样做不是常例,是因为你特别有名气才如此的。”
主持嘉祐二年(1057)礼部进士的考试。当时士子崇尚作新奇怪僻的文章,号称“太学体”,欧阳修对那些险怪奇涩的文字,坚决加以排斥,凡是像这样的都不予录取。录取之事完结后,过去那些文字浮薄而又喜欢自我标榜的人等欧阳修一出现,就聚在他的马前起哄,巡街的士兵都无法制止;但是考场的文风,也从此大为改变了。
加领龙图阁学士、任开封府知府,接续包拯的严厉治政之后,欧阳修采取简易实际、顺应常理的做法,不求赫赫的声威,京城也得到良好的治理。过了十个月,改任群牧使。《新唐书》撰修完成后,拜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欧阳修在翰林院八年,知无不言。黄河冲破商胡地区的堤岸造成了危害,北京留守贾昌朝打算开掘旧日的横垄河道,使河水回头向东流去。而李仲昌又提出不同看法,主张将河水导引入六塔河。主持计划的人不知按哪个意见为妥,无所适从。对此欧阳修认为:“黄河的水严重浑浊,泥沙淤积是自然的事,下游既然淤积而造成阻滞,上游必然发生堤岸溃决。以近年来事实的检验,黄河决口不是经过努力不能堵塞的,故道不是经过努力不能复通的,只是这种局面不能保持长久罢了。开通横垄故道的工程相当浩大而难以完成,即使完成了还会再一次决口。六塔河河床狭小,而以全部黄河灌注,那滨州、棣州、德州、博州必然受到侵害。据此,不如按河水流向,增设坚固的堤岸加以严防,疏通它的下游,直使河水流进海里,这样做,就会带来数十年的好处了。”宰相陈执中支持贾昌朝的意见,文彦博倾向李仲昌的意见,以致黄河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理,终于使河北造成了水灾。
御史台和谏院上奏弹劾陈执中过于凶狠刚愎,而陈执中仍然拖延不下台。欧阳修上疏,以为“陛下拒纳忠善之言,庇护愚蠢丞相,这样有损于皇上的圣德”。不久,陈执中被罢免了。狄青担任枢密使,很有威名,值皇上有病,有关狄青的谣言纷纷四起;欧阳修请求将自己调到地方上去任职,以保终身,于是被罢为陈州知州。欧阳修曾借发生水灾的事上疏说“:陛下治国已三十四年,而还没有立太子。过去汉文帝刚即位,就根据群臣的意见选立了太子,而在帝位很久,被称为汉太宗。唐明宗不喜别人谈立太子的事,又不肯早一点定夺,以致发生秦王之乱,国家被倾覆。陛下有什么感到疑虑而久久不做出决定呢?”后来封立英宗,就是源于此时。
嘉祐五年(1060),拜为枢密副使。次年,任参知政事。欧阳修在枢密院,与曾公亮一起考查全国的军队数量以及河北、河东、陕西三路驻守军队的多少、地理方位的远近,重新绘制军事地图与士兵名册。凡是边境长久缺少军队的,必须要检查补齐。他在中书省,与韩琦一起同心辅理朝政。凡是有关军队、百姓、官吏以及国家财政利益这类关键资料,中书所应当了解的,他都汇集起来,列出总的条目,遇到事情就不需要再去询问有关的官员。当时皇太子还没有确定,他与韩琦等人协商立太子的事,有关的话都记录在《韩琦传》之中。宋英宗由于疾病的缘故没有亲自上朝处理政事,由皇太后临朝听政,因此,左右亲近的人搬弄是非,几乎使英宗和皇太后之间因嫌疑而产生仇怨。韩琦入朝奏事,太后哭着对他讲了其中的缘故。韩琦以英宗生病为理由,进行调解,太后的成见仍然丢不开,欧阳修进言说:“太后事奉仁宗几十年,仁德之名闻于天下。昔日太后在处理得宠的温成皇后的事情上都能应付自如;现在母子之间,倒反而不能相容了吗?”太后的意思稍稍缓和,欧阳修又说:“仁宗在位很久,仁德光辉照耀天下。所以驾崩之后,天下人都拥戴即位的皇上,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现在太后是一个妇人,我们则只不过是五六个书生罢了,如果不按照仁宗的遗愿办,天下谁肯听从呢?”太后沉默了,很久才打消了原来的意思。
欧阳修平生与别人谈论事情,从来都是尽其所言,没有什么隐瞒。待到他治理政事时士大夫有什么请求,则当面说明行还是不行,即使是御史台和谏院的官员论事,他也必定问明是非,由此怨恨诽谤他的人越来越多。英宗想要崇奉生父濮王,于是诏令有关官员讨论该当如何,都说应当称濮王为皇伯,并改封大国的爵位。欧阳修援引《丧服记》的有关规定认为“:‘过继给人当嗣子的人,也应该为自己的父母服丧。’减三年的丧服为一年的丧服,而不要更改亲生父母的名份,因为服丧期限可以减少而亲生父母的名份却不能更改。如果将亲生父亲改称皇伯,这样做,考查以前历朝各代,都是无典可依的。进封大国爵位,则又于礼不合。所以中书的意见与大家不一样。”太后发出手谕,允许英宗称亲,尊称濮王为皇,三个夫人为后。皇帝下诏谦让。于是御史吕诲等人就此事诋毁欧阳修,争论不已,都被贬逐。只有蒋之奇的意见符合欧阳修的意思,欧阳修举荐他为御史,而大家都视他为奸邪之徒。蒋之奇为此事很担忧,于是寻思怎样使自己解脱。欧阳修的内弟薛宗孺因事衔恨欧阳修,因此制造男女关系方面的谣言侮辱他,以达到打倒他的目的。谣言展转到了中丞彭思永那里,彭思永告诉了蒋之奇,蒋之奇即上章弹劾欧阳修。宋神宗刚即位,想治欧阳修以重罪。于是就此事询问曾任宫臣的孙思恭,孙思恭为欧阳修作了辩解开脱,欧阳修闭门不出,请皇上查究此事。宋神宗派人去诘问彭思永、蒋之奇此事的来龙去脉,结果他们理屈辞穷,无言以对,都被贬斥。欧阳修也极力请求斥退,罢为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亳州知州。次年,迁为兵部尚书、青州知州。改任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推辞而不接受,徙任蔡州。
欧阳修以高风亮节严格要求自己,因多次遭到污蔑,六十岁时,就接连上书请求告老退休,皇上则下诏书对他尊宠有加,不让他退休。及任职青州时,又因为请求停止发青苗钱,而遭到王安石的诋毁,所以乞求退休更加迫切。熙宁五年(1072),去世,追封为太子太师。
欧阳修当初在滁州时,别号醉翁,晚年改号为六一居士。他性格刚强,见义勇为,虽有弓弩陷坑在前,将一触即发,而他也会奋不顾身。因而前后几次被放逐流离,但志气还是如常不衰。在贬职夷陵县时,没有什么排遣,就取出旧日已办的案卷反复阅览,结果发现案中是非颠倒、违法曲断的错误比比皆是,于是他仰天长叹说:“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县,尚且如此,全国就可想而知了。”从此以后,他遇事不敢疏忽不慎。
当文人求见欧阳修时,他跟他们谈话,从不涉及文章的事,只谈论官吏治事的问题。他认为好的文章只在滋益自身的思想,而政事的好坏则关系到群众的利益。凡他任职的几个郡,不显露治理事迹,不追求名声荣誉,为政宽松简易而不烦扰,因此所到的地方百姓都感到安逸。有人问他:“为政宽简,而事情并不松弛失误,这是什么原因呢?”他说:“把放纵无度作为宽,把省略必要的东西作为简,那就使政事败坏,而且百姓也会受害。我所谓宽者,是不做苛刻急迫的事,简者,是不做繁碎扰人的事罢了。”欧阳修幼年时失去父亲,母亲曾经对他说:“你父亲做官的时候,常常在夜间点着蜡烛办理官府公文,多次停下来叹息。我问他什么事情,他便说:‘是死刑案子,我想寻求保全犯人生命的可能,却没有找到。’我说‘:生路可以寻求吗?’他说‘:去寻求生路而得不到,被判死刑的人和我就都没有遗恨了。经常为死囚寻求生路,仍然还有失误造成不该死的人被处死的,然而世间的官吏却常为犯人寻找处死的理由呀。’他平日教导别人的子弟,经常用这些话,我都听熟了呀。”欧阳修听了这段话,终生照做不忘。
欧阳修的文章,才华横溢,朴实流畅,不繁冗不省略恰到好处。在议论上,简单而明了,实际而通情,善于联系事物分析不同问题,阐明深刻的道理,驳斥其错误,给人以很强的说服力。他的超然洒脱,文情奔放的风格,别人是无法赶上的,所以天下人一致效法尊崇他。提携后进者,唯恐不及,得到他赏识、举荐的人,大多成为天下的名士。曾巩、王安石、苏洵以及苏洵的儿子苏轼、苏辙,原来都寂然无声,不为人所知晓,欧阳修就广为揄扬他们的声名,认为他们将来一定会名闻于世。欧阳修对朋友非常忠实,朋友在世时就推荐帮助他们,朋友去世后就尽力保护周济他们的家庭。
欧阳修喜爱古代文化并酷爱学习,凡是周代、汉朝以来的金石遗文、断章残篇,他都尽量收集记录下来,仔细稽考研究它们的不同之处,在记载下来的金石文字后面,写上自己的跋语,一一加以确凿的考证,取名为《集古录》。他奉皇帝的命令纂修《唐书》的纪、志、表,又独立写成了《五代史记》,笔法严谨而文字简练,大多继承了《春秋》笔法。苏轼为欧阳修文集作序说:“论说道理与韩愈相似,议论政事与陆贽相似,记叙事情与司马迁相似,诗词歌赋与李白相似。”有见识的人认为这番评论是很有见地的。
刘攽字贡父,与刘敞同登进士科,之后在下面州县里为官二十年,才得为国子监直讲。欧阳修、赵概推荐他为试馆职,御史中丞王陶因与他有旧隙,故率侍御史苏肕共同排挤他。后刘攽官至员外郎了,才得以做馆阁校勘。熙宁年间,判尚书考功、同知太常礼院。
诏令封太祖各子孙中之亲近、尊崇者为王,刘攽说“:按礼而言,诸侯不得祖祀天子,而应当奉祀他自己侯国的祖先。最好是推重德昭、德芳的后人,世世代代不要降其爵位,在宗庙祭祀的时候,也将他们一并祭祀,这样褒扬艺祖之意也表达出来了。”后来对于二王后代的赐封都是按照刘攽所说的意思进行的。
正当更改学校贡举法的时候,刘攽说“:本朝选拔人才的制度,已实行了上百年,各代贤臣名将都是通过这种制度选拔出来的,而如果还认为这样不能选才取士,这不是诬蔑吗!希望能够沿袭旧制,不要轻信别人的议论而更改此法。士人修学于家中,就足以立德成才,又何必硬是要让学官在学校监督他们修学以成才呢。”
王安石在讲经席上,请求让讲解的人坐下。刘攽说:“侍臣在讲经的时候,是不能坐的,而应当避席站立讲解,这是古今之常礼。皇上让他坐下,则是皇上尊德乐道的表示;若皇上没有让他坐下而要请求坐下,这就不合常礼了。”礼官们都同意这种说法,故讲经之人至今仍站立讲解。主持开封举人的考试,与同院王介发生争吵詈骂,被监察御史弹劾罢免。礼院廷试时,最初考官吕惠卿将阿谀奉迎者录取在高等,耿直者反而录取在低等。刘攽复查时,则反其道而行之。刘攽曾经写信给王安石,论述新法之弊端。王安石大怒,指责他以前的过失,并将他贬为泰州通判,以集贤校理、判登闻检院、户部判官知曹州。曹州为盗贼横行之地,严刑峻法也不能够制止。刘攽说:“老百姓既然不怕死,为何还要以死来威胁他们呢?”他到曹州上任后,则采取宽松平和的统治,盗贼也就逐渐地消失了。为开封府判官,重新出任京东转运使。对于部属中软弱无能者,他又都重作了安置。迁任知兖、亳二州。吴居厚代任转运使,很能奉行法令,聚敛财赋,于是追究刘攽任转运使时治理废弛之罪,被贬监衡州盐仓。
哲宗初年,起用刘攽,知襄州。奉召入朝为秘书少监,因病请求辞官归去,加为直龙图阁、知蔡州。在此时给事中孙觉、胡宗愈,中书舍人苏轼、范百禄上书说“:刘攽博闻强记,善作文章,治理政事能因循古例,一身兼有许多长处,坚守道礼而不苟且,应当特予优待,让他留在京师。”刘攽到蔡州才几个月,就被召回朝廷拜为中书舍人。刘攽上书请求恢复旧制,建紫微阁于西省。最后因病而逝,时年六十七岁。
刘攽一生著述上百卷,在史学方面的成就尤其突出。作《东汉刊误》一书,为世人所称道。参与司马光撰修《资治通鉴》,专门负责汉代部分。为人随和大度,不修边幅,生性诙谐活泼,尽管为此多次招来嫌怨,然终不能改。
刘奉世字仲冯,天性沉稳,行为处事极有法度。中进士。熙宁三年,开始设置枢密院诸房检详文字,刘奉世以太子中允身份参与其事。
以前,进奏院每五天一次将文件整理上报枢密院,然后再散发各处。而专司其事的邸吏则需事先呈报,或者以家书的形式邮寄。刘奉世上书请求革除定本,除去实封的公文封装形式,只以通函的形式呈报,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宋神宗称赞刘奉世尽忠守职,不因循苟且,加封他为集贤校理、检校中书户房公事,后又改为刑房公事,升迁直史馆、国史院编修官。大理寺在处理相州悬而未决的疑案时,详断官窦革将案情呈报给刘奉世,请他处理。刘奉世说:“你自己依法办理就行了,没有必要来告诉我。”后来蔡确即以此事罗织刘奉世之罪状,刘奉世被贬至蔡州粮料院。他在蔡州粮料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加封为吏部员外郎。
元..初年,历任度支左司郎中、起居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户部吏部侍郎、权户部尚书等官。元..七年,拜为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宋哲宗亲理政事,用二个内侍为押班,中书舍人吕希纯驳回了诏书。宋哲宗说这在以前是有例可循的,刘奉世则回答说:“虽然以前有这样的事例,无奈不能够让大家都知道从最先开始以前的做法都是错的。”哲宗没有听他们的,仍照原意行事。不久章..主理政事,刘奉世又请求取缔了内侍为押班之事。
绍圣元年,以端明殿学士知成德军,又改为定州。年余之后又改知成都府。路过京师时,欲入朝见驾,向皇上陈述朋党互相攻讦倾轧的情况。哲宗准备让他来,听听他的意见,曾布则说“:元..时期要变前朝之法,当时没有一个人阻拦,而只有刘奉世极力反对,皇上还是不见他为好。”于是皇上就没有允许刘奉世入朝。次年,任为光禄少卿,分管南京,居于郴州。御史中丞邢恕弹劾刘奉世与刘挚一起倾害朝中大臣,依附吕大防、苏辙,才得以官居高位,于是再次被贬为隰州团练副使。
宋徽宗即位,完全恢复了他的官职,知定州、大名府、郓州。崇宁初年,再次被夺去职务,责成他居于沂、兖二州,后因赦免才得以归京。政和三年,恢复其端明殿学士之职。同年逝世,时年七十三岁。
刘奉世善长于官场的治理、整顿,崇尚安详恬静,文词雅致隽永,尤精于《汉书》之学。他常说:“我家世代只知道事君尽忠,在这方面自己觉得还没有什么可以感到愧疚的,这完全可以让大家来评说。人生有得有失,这是常理,犹如寒暑同时加身,即使是善于养生之道者也不能不生病一样,对此应泰然处之。”
曾巩,字子固,建昌郡南丰县人。他幼小时就机智敏锐,如几百字的文章,一读过就能背诵下来。在十二岁时,试做《六论》,提笔就写出来了,而且文辞十分壮美。到二十岁时,已经名闻四方。欧阳修看到他的文章后大为赞赏,对他的才能表示十分惊异。
嘉祐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调任太平州司法参军,奉召编校史馆书籍,升迁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做实录检讨官。接着出任越州通判,这个州里原来拿酒场的钱预支招募牙人,钱不够,就从乡民中征收,以七年为期不再征收;可是期限到了,搞招募的人谋求多得,仍然照旧征收。曾巩查明情况,立刻禁止了这种做法。这一年发生了饥荒,计算常平仓的粮食不够用来供给,而且种地的农民,不能都到城里来。于是他指示所属各县,劝告本地富人拿出自己储存的谷物来,共有十五万石,将这些谷物比照常平的价格稍微提高后卖给百姓。这样,百姓能够就便得到谷物,又不出家乡,粮食又有余。同时贷给农民种子,让随秋季缴税时偿还,使农事没有耽误。
担任齐州知州,他管理这个地方,把根治邪恶,急惩盗贼作为根本。曲堤有个姓周的人家,拥有大量钱财,称霸乡里,他的儿子名高,杀害良民,污辱妇女,衣服器物超越本分,其能量又可以动用权豪,因此州县官吏都不敢去追究。曾巩捕获这个人,处以刑法。章丘人在村里纠众结伙,号称“霸王社”,进行大肆抢掠,劫车夺囚,无所忌惮。曾巩流放了三十一人,又令乡民组成保伍,联合巡查盗贼行踪,有盗贼则击鼓传递消息,相互援助,这样每次都能将盗贼擒获。有一个名叫葛友的人,名字列于被追捕者之中,一天,他到官府自首了。曾巩用衣裳、饮食款待他,并配给随从人员,用车载着所购买的金银布帛,四处夸耀。盗贼听说了这件事,大多出来自首了。曾巩之所以这样将事情到处张扬,实际上是想分化那些盗匪窃贼,使他们不能纠合在一起。自此以后,乡里十分平安,人们外出甚至可以连家门都不关闭了。
河北路发派百姓疏通黄河,从其他路也征调民力,齐州应当出民夫二万人。各县起初按户籍分派,三个男丁出一夫役,曾巩清理了隐瞒和遗漏的人数,使之达到九人取一,从而节省了好几倍的费用。他又免除了无名渡钱,建造了桥梁,利于往来行人。对原来的传舍作了迁移,将驿路改为从长清到达博州,再通至魏州,共省去六个驿站,人们都觉得十分便利了。
调任襄州、洪州知州。适逢江西这年瘟疫大流行,曾巩命令各县镇亭传都储存药物,作好准备,解决需求。军民因生活困难自己不能调养的,便招来住在官舍,供给他们饮食、衣被等用品;分配医生给他们诊治,把他们医治的效果记载下来,作为成绩考核的依据。朝廷军队远征安南,所经过的州要预备一万人之所需。其他地方的官吏借此强行索求,过重的征收,使百姓难以忍受。曾巩则事先分别处理了大军突然聚集的问题,这样,军队过去后,街市里还不知道。接着加直龙图阁、任福州知州。
南剑将乐的盗匪廖恩在被赦免出来向官府投降以后,他的那些余下的部属溃散之后又纠合在一起,暗地里结成团伙,遍及数州之地。一个尤其凶残暴虐的盗匪根本不听招降,当地百姓非常恐惧。曾巩设计罗致了他,接着相继出来自首的有二百多人。福州佛寺很多,僧侣贪求富饶的财物,争着想做主守,就行贿请求官府作决定。曾巩教僧徒们共同推选主守,将推选的人记录在册,按次序相补。然后在府廷授予他们文告,退回私下赠谢,以杜绝身边人向外求取的弊端。福州没有职田,每年用卖园圃的蔬菜来增加薪俸,常年收入达三四十万。曾巩说:“太守与民争利,合适吗?”就停止了这种做法。后来的官员也不再用这个办法获取收入。
再调为明州、亳州、沧州知州。曾巩久负才华的盛名,长期在地方调来调去,世人都认为他性情孤傲不善于同别人相处。这一时期,优秀的青年们大量涌现,曾巩对他们的态度是淡薄的。一次,经过朝廷,神宗召见了他,对他慰劳问候,十分宠爱,于是留判三班院。他上疏提出解决经费问题的意见,皇帝说:“曾巩把节用作为理财的关键,当世论理财的人,还没有谈过这样好的见解。”神宗因见《三朝国史》、《两朝国史》都是各自成书的,想将这两本书合而为一,于是加授曾巩史馆修撰之职,专门来做这件事,不用大臣监督,不久书就修撰成了。刚好遇上实行新的官制,拜曾巩为中书舍人。当时自三省百官开始,都作了新的调整选拔,任命的诏书每天多达十数道,诏书对每个人的职事权限等的阐述规定都非常简明扼要。随即掌管延安郡王上呈皇上的表奏。过去这类事情都属于翰林学士管辖,这时则特别转交他来掌管。几个月以后,他因母丧离去。又过了几个月,曾巩也去世了,终年六十五岁。
曾巩品性孝顺友爱,父亲逝世后,侍奉继母更加无微不至,在家境衰败而薄弱无靠的情况下,抚育了四个弟弟、九个妹妹,他们的读书、出仕和婚嫁,都是他一手出力操办。他的文章上下广泛涉猎,写到后来更加精妙,本原于《六经》,参考了司马迁和韩愈的文法,当时擅长文词的人,很少有超过他的。他年青时与王安石交游,这时王安石的声誉还不大,曾巩就把他引见给欧阳修,到王安石得志,就对他有不同看法。神宗曾经问他“:王安石这个人你看怎么样?”曾巩回答说“:王安石的文学和行义,不次于扬雄,因为他吝啬所以又不及扬雄。”神宗说“:王安石对富贵是看得很轻的,怎么说他吝啬呢?”曾巩说:“我所说他吝啬的,指他敢作敢为,而难于改正错误而已。”神宗听后觉得这话是对的。吕公著曾经告诉神宗,以为曾巩的为人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因此不必大用。他的弟弟曾布,另外有传。小弟曾肇。
曾肇,字子开,考取进士后,调任黄岩县主簿,被推荐任郑州教授,升任崇文校书、馆阁校勘兼国子监直讲、同知太常礼院。太常礼院从秦朝以来,有关文献残缺不全,先辈儒生各人都凭想象,无法核实。曾肇在职期间,纠正了前辈的不少错误。亲自祭祀土地神于北郊,大概是从曾肇开始的,其他不同看法都不能改变曾肇对礼的解说。
其兄长曾布因为议论商业制度被责罚,曾肇所任的主判官也被撤销。呆在馆中的诸人中,不少人专门揣摩皇上的心思,阴谋踩着别人来爬上去,大家都感到处境危险,曾肇却安然地面对这一切。
曾公亮死,曾肇为他写行状,神宗读后很欣赏。迁他任国史编修官,升吏部郎中,迁右司,担任《神宗实录》一书的检讨。元..初年(1086),升任起居舍人。不久,担任中书舍人。
曾肇认为叶康直任秦州知州时处事不当并批评他,执政官惊奇曾肇居然不先上告,御史趁机攻击他。曾肇提出辞职,范纯仁对大臣们说:“如果好人得不到宽容的环境,像我们这类人就不能在这儿呆了。”极力替曾肇辩护,曾肇才没有受到处罚。
门下侍郎韩维弹劾范百禄,太皇太后认为韩在诬陷范,让韩出任邓州知州。曾肇说“:韩维替朝廷辨别好人、坏人,评价人与事的是非得失,不能凭主观想象认为他错了就赶走他。”拒绝替皇帝起草命令。谏议大夫王卖见因为批评了胡宗愈,皇上想调他去润州,曾肇说“:皇上把大臣当做心腹,把台谏官当做耳目,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偏废一个。目前王卖见批评执政官就被放逐,这就是怜爱心腹而堵塞耳目了。”哲宗醒悟过来,就加任王卖见为直龙图阁。
太皇受册命,诏令按照仁宗时章献皇后的样子,让太皇在文德殿办公。曾肇说“:天圣初年(1023),机要大臣们决定让皇太后去崇政殿受册封,仁宗特地改为让太后在文德殿受册封,这是临时措施,不足为训。目前皇上您要照仁宗的样子做,以充分表达您尽力尽孝的诚意,可说已无以复加了。我私下以为,太皇应该在此时特地下诏向天下人宣传皇上您的孝心,然后表达他的谦逊美德,按照仁宗天圣时期大臣们的意见,只在崇政殿受册封。那样,您的孝心更明白,太皇的德行更高贵了。”坤成节时祝太皇寿,皇上想让百官列队于崇政殿。曾肇又说“:仁宗天圣三年(1025),近臣们列队于殿廷,百官则只在东门拜献贺表。天圣九年,才到会庆殿。现在承蒙太皇的圣德,不肯与章献皇后一样,就应该采用天圣之年的办法。”都被采纳了。
四年(1089),发生春旱,官府仍讲究春天饮宴。曾肇同彭汝砺一起上书说:“目前正闹天灾,正是君臣们敬畏天命谨慎从事之时,他们却一块儿大吃大喝,歌舞升平,恐怕无力补救天灾了。”第二天,皇上就下令停止宴请。蔡确被贬斥到新州,曾肇事先同汝砺约好,一起为蔡辩护。恰好碰上曾肇改任给事中,汝砺只好独自上书,一些人认为曾肇出卖了朋友汝砺,曾肇也懒得辩解。以宝文阁待制的身份任颍州知州,又改任知邓、齐、陈州和应天府。
七年(1092),回京任吏部侍郎。曾肇在礼院任职时,开创了皇上亲自祭祀北郊的先例。这年又该郊祀了,曾肇坚决捍卫以前的观点。结果还是合祭天地,乃自我弹劾,改任刑部侍郎。仍要求降职,于是下放知徐州,又调任江宁府。哲宗亲自当权后,改用元老旧臣,旧臣们多次称赞曾肇熟悉礼制,于是召他回京。曾肇说“:人君虽然天生的优良品质,也必须依赖于前后左右的大臣们得力,把他们当作立政之根本。应该在此时精心选拔忠诚、端正、善良之士,放在身边,以便咨询、讨论、顾问。这比深处禁宫、亲近宦官女人,所得的好处要强万万倍。”皇上身边的近侍贵宠们讨厌他的这番话,调他任瀛州知州。同其兄曾布调换了一个地方。当时又追究《实录》中的诽谤讥讽问题,曾肇被降到滁州。不久恢复集贤殿修撰之官衔。历任知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后,又被召回京师任中书舍人。
四月初发生日食,皇帝应当下诏广泛征求意见。曾肇将皇帝的旨意全面地写入了他起草的诏令中,诏令下达后,意见书络绎不绝。章..很反感,想找点理由除掉曾肇,徽宗不听。元..年间遭迫害的大臣,都蒙恩请回来录用了,曾肇经请求后将死者的名单都造好,写了悼词,哀悼这些冤魂。人们读了他写的悼文后都感动得哭了。迁任翰林学士兼侍读。谏官陈馞、给事中龚原因为说错了话而犯罪,没有人敢为他们说话,曾肇却挺身而出,极力为之辩解。当时不少人认为元..、绍圣时的执政者都有失误。其兄曾布传达皇帝的命令,令曾肇替皇上起草诏书,将这一意见晓谕天下。曾肇拜见皇上说:“陛下想建立公正的制度,消除朋党门户之争,必须预先分清楚君子、小人,赏善罚恶,不能有所偏废。”全面详细地阐述了这一意见。不久诏令就从这一主张中产生了。曾布升任宰相时,恰好碰上该曾肇起草委任状。宋朝的学士中弟弟替哥哥起草委任状的,只有韩维、曾肇两人,士子们都引以为荣。
建中靖国元年(1101),太史上奏书,说四月又有日食。曾肇奏说“:接连几年正阳位置发生日食,灾异很显然。陛下简朴、清净无为的程度是否比前低?声色犬马等奢侈的爱好,是否有时在心中蠢动?忠臣奸臣、贤人不肖之徒的分别是否还不彻底?奖惩是否还有不当之处?左右小臣,阿谀奉承,阻碍别人的意见,假借您的名义提拔人,老百姓有冤屈无处申诉。这些都应该反省检查,自责自勉,以免再发生天变。”说完泪如雨下,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其兄曾布任宰相,曾肇因此按照亲属间相互回避的有关规定,不能任谏官,改任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不久,出任陈州知州,历知太原、应天府和扬定二州。崇宁初(1102),被削职,贬任和州知州,又徙岳州,接着贬为濮州团练副使,安置在汀州。四年(1105),回到润州而死,死时六十一岁。
从熙宁以来四十年间,大臣轮流执政,邪正互相倾轧,朋党之争屡次发生,曾肇处在夹缝中,却与他们都合不来。其兄曾布同韩忠彦一起任宰相,天天图谋排挤走韩忠彦。曾肇已任地方官,写信对曾布说:“兄长正得到君主的信任,应当引荐好人,走正道,以杜绝章..、蔡卞这种坏人重出害人。然而几个月以来,世人称道的正人君子,相继离开了朝廷,被进升为辅佐、侍从、台谏等高官要职的,往往都是从前追随章..、蔡卞的。一旦你的权势完了,这些人就会只顾保全自己的位置。想来都令人寒心。从前的章..、蔡卞虽然没来,但一个蔡京,坏的程度就够这两人之和了。不可不深思啊。”曾布不听从他。不久,蔡京升到宰相地位,曾布、曾肇都不免遭殃。
曾肇天性仁厚,容貌端庄严肃。从小就认真学习,博览经书史传,写的文章温和、圆润而有章法。历任十一州,大多有善政。绍兴初得谥号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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