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理论在对诗歌的政治作用的认识上,苏舜钦与梅尧臣是一致的。他在《石曼卿诗集序》中说:“诗之于时,盖亦大物。”所谓“大物”,即是指诗可以反映“风教之感,气俗之变”,若统治者有“采诗”制度,就可以据以“弛张其务”,达到“长治久安”。因此,他批评“以藻丽为胜”的文学风气,而大力赞扬穆修等人“任以古道”,石曼卿的诗能“警时鼓众”。而且如前所言,他还提出过“文之生也害道德”的颇为极端的意见。其实苏氏为人性格偏于豪放开张,并无道学家的气息,他的这些主张与他在仕途上积极进取的欲望有重要的关系。触及现实作为一个关切时政、渴望有所作为的诗人,苏舜钦的诗常常触及一些严峻的现实问题。
“读书佐酒”:苏舜钦为人豪放不受约束,喜欢饮酒。他在岳父杜祁公的家里时,每天黄昏的时候读书,并边读边饮酒,动辄一斗。岳父对此深感疑惑,就派人去偷偷观察他。当时他在读《汉书·张良传》,当他读到张良与刺客行刺秦始皇抛出的大铁椎只砸在秦始皇的随从车上时,他拍案叹息道:“真可惜呀!没有打中。”于是满满喝了一大杯酒。又读到张良说:“自从我在下邳起义后,与皇上在陈留相遇,这是天意让我遇见陛下呀。”他又拍案叹道:“君臣相遇,如此艰难!”又喝下一大杯酒。杜祁公听说后,大笑说:“有这样的下酒物,一斗不算多啊。”(原文出自元·陆友仁《研北杂志》)苏舜钦以书为下酒物,其豪放直率可爱的书生风采如今仍跃跃出现在我们眼前,让人真正知道读书之乐乐如此,其读书佐酒的事迹传为美谈。
“沧浪亭”始为五代时吴越国广陵王钱元璙近戚中吴军节度使孙承祐的池馆。宋代著名诗人苏舜钦以四万贯钱买下废园,进行修筑,傍水造亭,因感于“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题名“沧浪亭”,自号沧浪翁,并作《沧浪亭记》。欧阳修应邀作《沧浪亭》长诗,诗中以“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题咏此事。自此,“沧浪亭”名声大振。
苏舜钦早期诗作,充满激情,感激顿挫而发其郁积,语言明快豪迈,形成他豪犷雄放而超迈横绝的主导艺术风格。后期寄情山水自然景物的诗作,风格幽独闲放,与前期诗作大相径庭。在诗歌的语言艺术方面,苏舜钦也同梅尧臣一样,力图用新意象、新句法来打破圆熟陈旧的诗歌格局。他的诗中常可以看到散文化的句子,生僻艰涩的语汇,怪异奇丽的意象。不过,由于两人的所长不同,诗风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这正如欧阳修《六一诗话》所评:“圣俞、子美齐名于一时,而二家诗体特异。子美力豪隽,以超迈横绝为奇;圣俞思精微,以深远闲淡为意。各极其长,虽善论者不能优劣也。”前面的《对酒》就是一个例子,下面再以《松江长桥未明观渔》为例:曙光东向欲胧明,渔艇纵横映远汀。涛面白烟昏落月,岭头残烧混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