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母亲

母 亲 母亲

侨居它乡近二十年，故土已在我的视野里逐渐远离，回家探亲的日子屈指可数，与父母相聚也寥若星辰，而不善于表达的母亲与我，在电话的两头仅仅只有吃饭了吗、在家吗等简单的语言交流。时间与地域阻隔了我与母亲之间的话语家常和情感交流，而我对母亲的依赖和眷念，在时光中也逐渐淡漠和疏离，我也时常在内心埋怨木讷的母亲不懂得怎样与我们交流，和关心我们。

前年因为种种原因，母亲没有答应我的要求，我便与母亲冷战了几个月，几个月内都没有与她联系，然后母亲害怕我不接她电话，便托堂妹打电话我，解释总总原因，堂妹说你不能只站在你的立场要求婶婶，她养大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还送你大学毕业，每一次你离家，婶婶都在偷偷流泪。然后再给她电话时，却是我在生活中遇到了挫折，在电话里我只知道大哭，母亲在那头问我怎么了，我一言未发，其实我是自私的，母亲已老，我怎么能将担心和烦恼传给她。不管母亲多么不善于言辞，她永远是我们的避风港，累了痛了都想去她那儿疗伤和栖息。

    记得多年前生我女儿住院的时候，母亲在医院照顾了我九天，她怕影响我，不愿意和我挤着一张单人床，就睡在医院的独椅上，每天忙前忙后，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隔壁产妇的婆婆却是带着孩子挤在那么狭窄的单人床上呼呼大睡，即便要喝水也是她自己硬撑着起来倒水。母亲在我家带孩子一年，我经常批评她这样做得不好，那样不合我意，孩子体弱多病，我也老是归咎于她没带好，她时常很委屈。返家时，我问母亲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她说只带一个菜板回去就够了，记得去年五一回家，母亲说，下次回家记得将我那些不穿的秋裤带回去她穿，她说因为不起球，她买的都起球。母亲对我的愿望不多，这些小小的心愿，真让我无地自容。

这么多年忙于工作，以及自己的小家，对母亲和父亲从未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他们生病了，有好几次病得很厉害，都从没有告诉过我，后面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及时赶回去照顾他们。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近70岁的母亲还在农村干活，干完自己家的农活，还每天去打小工，给附近的杨梅老板除草、打药等等，不管刮风下雨，还去很远的山上挖葛回来制成葛粉去卖.邻居说你妈妈太苦了，经常有病还去做事情，那么远的山路地又滑，如果摔着了怎么办。我无言以对。

每次回家，我也像一个过客，从没有帮母亲干干农活，也很少和她拉拉家常，在家呆一天就去城里会朋友同学去了。而每次回家，不管多忙，母亲都会做我最喜欢吃的豆花，每一年家里养的年猪，几乎都做成腊肠和腊肉寄给了我，自己就留了一点点肉。母亲从不在我们面前抱怨，去年她只是说，别人家春节都很热闹，我们家却冷冷清清，离乡二十多年，几乎都没有回去陪他们过春节，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春节的时候，我们能回去陪陪他们，简单的心愿，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能满足他们，却让他们自己在家过了近二十个孤单的节日。春节举家团聚的日子，我们家却是两老落寞的身影。

母亲不愿背井离乡来我家生活，而我要找点时间找点空闲，经常回家看望父母已成了奢侈。终于能理解多年前高中同学说，我去遥远他乡工作与生活，是不顾父母自私的表现。远亲不如近邻，或许我对于父母亲的意义，真还不如邻居，邻居可随叫随到，而我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即便能照顾和看望父母也是有限的。

母亲年近古稀，两鬓斑白，仍在为生活忙忙碌碌，而我远在千里，却不能为母亲分忧，也只能时常打打电话问候一下，虽然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那么生疏和简单，但是我相信远在故里的母亲一直在为我们牵挂，而只是她无法将这种牵挂之情用亲昵的言语表达出来而已。于我也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还来得及的时候，经常用这种简单的方式，表达对母亲的关心和爱。

                                         二〇一七年四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