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雨·夜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写这座城了。
                  ——题记          
    跨入高三，我就知道了我离这个古老的城镇会愈来愈远。离，总是一个伤感的词，我知道不久以后我也要面临，想到这些，总是淡然一笑的我依旧只是独自走上西山。总有那么一座山叫做西山，在我固执地认为，只有我身后的山才可以叫做西山 。人总是有寄托的，或是山或是树，亦或是别的什么，而我却单单喜欢这座黄秃秃的西山。
    未曾霜落，朔风却起。这里总是这样。我依旧分不清何为霜，何为雪。想到：在深夜总是有人无法入眠。久久不能入睡的我轻声离开自家小院，轻轻掩上门，一如既往得向西山走去。
     衣物依旧单薄。我抬头，想望尽那漫天繁星。是的，浩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脚步愈加沉重，每一步都是回忆，我知道那些往事只会像旧年使用胶片播放的电影，缓慢而富有神秘感，边搅动边心痛。我转身，倒着走。又一次感受这座小城尽收眼底的感觉，很美妙。我知道是我太强势，总是希望最好的东西只是归我所有，其实时间过得越久心境也越来越懂得什么叫满足。这座城真小，没有繁华，却有宁静；没有灯红酒绿，却有静雅沉谧。
这座城，她太小了，却承载了几千年，我岂不也是？!她需要诉说，身上的负担多了，也希望找个人诉说，可有几人在深沉的夜晚安静地听她诉说？我坐在石亭的凳子上，看着那点点灯光下的广场，从下至上的通往七佛山的路灯，我笑了，毕竟这是我的城，那个白日喧嚣夜晚静谧的城。没有文革留下的鼓楼，没有了早已断壁残垣的半截城墙，没有了西山原本多如牛毛的观音石雕，但她依旧是我的城。只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一切一切却又在不经意间失去，到最后，却只如西山孤立的一座观音堂。
世事沧桑，注定得到的东西会失去。就如同周国平所说，一切复活都在记忆中，一切超越都在想象之中。我所想的只是将过去重新翻阅，可惜回忆也注定只是想象。城依旧是城，即便失去了一些东西，亦或是得到了一些东西，但她依旧是我心目中的城。如我心中的她所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习惯了她的普通，习惯了她注定是个许多人都不了解的城，原来我只是在习惯中度过了所习惯的一切······
山风吹散了我心中所想，不知不觉满天星辰被云遮蔽了。感受黑暗侵来，我摘下眼镜看夜幕之下的城，朦朦胧胧，也只能是朦朦胧胧了，在我的视角里，点点灯光也被放大了，一团一团的，近了是相聚，远了是离别？空气中潮湿的气味让我明白：雨，如期而至。一向将雨称为上帝之吻的我欣赏这时的雨，丝丝如发，我拨开刘海，仰面让雨亲吻我的面颊，尽可能的睁开眼睛，让雨洗涤我眼中的迷惘，任凭雨丝沾湿我的头发，淋湿我的衣物，似乎又在想想那个一身素雅一抹淡紫色伞盖的女子从深处走来。我喜欢这种感觉，聆听雨的声音.听雨，谁还和我一样呢？城中的人们早习惯了快节奏，尤其是在雨中，谁会与谁甘愿在雨中停留，在俯瞰城的偏隅一角，欣赏这个被大家所习惯，却又习惯遗忘的城呢？
城，依旧是城，雨，依旧是雨。有那么一种感觉叫触景生情。雨无声，心却有声：雨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流进嘴里，分不清什么是雨，什么是泪。可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情感受挫的人在矫情罢了，雨始终是雨，泪始终是泪。下雨会心动，流泪却是会心痛。人总是会多愁善感，我似乎也不例外。即便是刚才的星辰，现在的夜雨，我还是注定会想起自己曾写过的夜雨星辰，雨辰。呵呵，还是会想起她的，心中还是会痛。也许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就是为了远离她。可惜，物是人非。
某人曾说：“逝去的感情事件，无论痛苦还是欢乐，无论它们一度如何使我们激动不已，隔开久远的时间来看，都是美丽的，我们还会发现，痛苦和欢乐的差别并不像当初想象的那么大。痛苦的追忆夹杂着甜蜜，欢乐的回忆夹杂着忧伤，这两者又同样使人惆怅。”其实何止是惆怅，心中的那份情感在中性的时间里也会被冲淡，只是那些会让人更加迷惘。
雨似乎更密了一些，原本朦胧的视线现在模糊了许多。那座在详睡的城却似乎清醒了，灯光一束束从四方阁中透了出来，没有喧嚣，只是可以依稀地从最近的人家看见模糊的身影冒雨抢衣，没有半分嘈杂。好像拿一部相机将它拍下来。不过，这一想法一下就和从前一样抹掉了，因为记忆中的东西才是最美的，我会将这一切深深埋在记忆里，让时间不断腐蚀，剩下的残破片段。或许在我心里，永远都只会是残缺，残缺才是最美的。就像那刚才的星空之下的夜城，亦或是现在的暗夜之下的雨域。我不会刻意的去记录它，我会让他想着上帝之吻一样从我的指尖溜走，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慢慢品味。
长嘘一口气，是自己不再乱想那些甜蜜，那些痛苦。雨也一样，记忆停止，他也会停止，空气中夹杂的泥土的潮湿的气味在身边依旧环绕。雨更小了一些。暗夜里的天空不再那么绚烂而是显得干净。嗯，干净，这个词曾被形容我周边的一个女生。简简单单，干干净净，仅此而已。透过雨，透过夜幕，我看到了碧野蓝天之下曾经的大院。那可身躯庞大的老槐树，看到了失去的亲人兄弟。可惜，人已不在，院也不再，只是空留那一棵老槐树被拔地而起的穹宇所包围，那么突兀，那么孤独。
不知不觉便有了去老房子走一走的冲动。老房子里现在的家很近，可我却去的很少，理由也是那么简单也是那么好笑，忙！其实不是忙，而是那里有很多珍贵的回忆。我享受着上帝之吻带来的喜悦，踏上了？还不说是漫散的走来了，又一次走向儿时记忆中的老槐树。站在树下，轻轻抚摸它苍老的树干，雨水在那褐黄的的树皮的缝隙里流过。抬头看那棵树上并非茂密的的树叶,我知道它老了，他周围的兄弟姐妹早就被黑心的人们挖去了，孤零零的······它老了，而我却长大了。伸出手去碰那片飘扬的落叶。落叶总有一种滞重之感，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我依旧不会将它收藏，我放开手让它继续飘落置地，任它失水.变干，枯萎，，腐烂。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似乎记忆中的东西少了一些，是什么呢？我没找到，雨依旧下着，我席地而坐，身体触碰泥水的一霎那的一丝清凉使我懂得是离别，是未来不久以后的离别。我面朝东方，看那渐渐灰白的天际，还是阴沉的。我在等，等待黎明，等待孤独，等待未来的离别······
我知道，孤独是最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