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麦
春至秋,夏至冬;一切变化着,离,合。
她醒来时,周围全部都变了样。天虽然依旧是懒得,依旧飘着那几朵云,四周全是和她一样的麦子,是青色的,彼此紧挨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若不是麦田中间还有几条小道,这片麦田就会如同草地一样。她谁也不认识,就连刚才飞过去的那只鸟的鸟鸣声,她也从来没有听过;倒是刚从小道上走过去的孩子,令他很注意:孩子是笑得啊!
当她慢慢的熟悉这一切之后,便感觉有些枯燥了,她不知道她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有云是动的,偶尔还会有一阵风吹来,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寂静的想要安逸于生活。她和他们彼此望着彼此,没有任何交流。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太阳将它疲惫的身躯,慢慢地,慢慢地拉入山。她看到太阳变了色,由白渐渐的变成黄,最后不管不顾,任红,黄交错,知道做后一缕阳光散去,她才将自己的惊讶收起,明白,天黑了。
天上有很多云,随着风来回走动,月色朦胧,倒也看不出云是什么样子,只觉得是一层布,一层纱布;星星在云间寻找着空隙,她也想展现自己,尽管和月亮相比,自己是那么的卑微,可它也有它自己独特的美,来博取人们的一份赞赏。 她在这种虚渺的月色下睡着了。
她感觉到渴,尽管春雨姐姐在此之前已经来过一回,可她却不够争气,不再生长了;她看得出他们也一样,因缺水而困扰。她感觉呼吸都在变的越来越困难,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来,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听到的却是嘈杂的声音,但能够在其中听到水花碰撞水花的欢笑,她知道是水来了。她向上看去,没有看到春雨姐姐。她向远处看去,看到了人类,还有那天见到的小孩。他们将水闸打开,水从管中流了出来,慢慢地向她涌来。她感谢他们。
她在湍急的水流中看见一片叶子,叶子上有几只虫子,看来是在焦急的寻找出路。这时一个浪花激起,差点掀翻这艘“救生艇”。她想用手将他们拦下,无奈却动不得,小艇越来越近,他害怕和他们错过,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在哭泣。
还好也许是因为她,小艇没有随水流流过,而是紧紧的停靠在了她的身边。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也许在感谢着她。他们都累了,也是时候该收起未打开的话匣子,睡觉了。
她是被痒醒的,“救生艇”上的虫子爬到了她的身上。她想说声早安,却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她只好看着他们,成为一个旁观者。他们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他们看上去好小,好可爱,他们一定很感激我。
她感觉越来越痛,最后变成刺痛,这才明白,他们不是在为她抓痒,而是在吞噬她,她为她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越来越痛,她看到她的身体再被他们一点一点的分解,她哭了出来,有气无力的抽噎着。她害怕自己会被吞噬至尽,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在她的身体上撒野。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她身体的颜色由绿转黄,也有了几个大缺口。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快要闭合上眼睛的时候,他们来了,带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器械。向她喷洒着有些苦涩的东西,刚想愤怒,身上的虫子都跟失去了魂一样,落了下来。那种刺痛得到了缓和。她看到那个小孩也参与其中。安心的睡去了
春雨姐姐在那之后,也只就来过了几回,这片田野变得不再宁静了,春雨姐姐不见了,去给远方送去祝福了,倒是夏雨哥哥常来献殷勤,让她有些厌恶。
他醒了,在一个充满蝉声的夏夜里,闷热,有风,倒也算凉爽。他向四周望去,一片绿色映入他的眼帘,他和他的兄弟们紧挨着,在麦杆上紧挨着,他不敢出声,怕吵醒他们的美梦。
他喜欢宁静,这片田野倒也适合他。他不想睡,等着天亮。星星的光变得暗淡,月亮也变得保守,只有云还在肆意的走动着。现在是日月交替之时,是白天与黑夜的过度。
太阳拉着他那不愿起来的身体,从地平线上升起,公鸡也开始鸣叫,来告诉所有的人,所有的物,天明了。这是他见到的第一缕阳光,阳光穿过空气,穿透他的心灵,他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云被这缕阳光染红,染黄;日如磐,将他的视野笼罩,蝉也懂得降低声贝,这世界便宁静了。
他看到了她,然而并不是她,可能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好,男生就是这么不懂珍惜。他看到那个她张开她朦朦胧胧的睡眼,像极了天使。他忘记了周围,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白日倒是没有什么新奇的活动,太阳高高在上,烧灼着一切,这炎热是他不曾有的。他半张着眼,注意着那个她。那个她再干什么,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我能不能对她说,能不能和她离得近点。
她是没有被他所眷恋的,但她并不在意,只是感觉心中少许了什么,一如既往的向远方望着。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云和风赛跑,看看孩子们的追逐打闹。
天气阴了起来,乌云将太阳笼罩,似乎是在预谋着什么。他感觉闷热,尽管不知所措,却依旧注意着那个她。似乎那个她才是他生活的全部。她知道雨将要来临,将自己的身躯伸展到极限,以求在这场以雨水为目标的竞争中取得优胜。
一声巨响划破天际,乌云也不再等候,践行着他的阴谋,狂风向麦田袭来,他失去了重心,,偏离了他本该在的位置,到让他和那个她更加的接近。他想和她说话,却发现她在躲避着他。他感到心的破碎,灰心。将心中的话语一齐封印,变得称么,不再幻想了。
豆大的雨滴落到他的脸上,打得他呼不上气来,风越来越大,似排山倒海之势,雨滴随着改变着方向。他差点就要随着飞走,他不想就这样离去,却感到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拉着他他万分感谢,也终于决定抛弃那些琐碎的想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麦田和人们终于在狂风之中看到了希望,狂风不再狂妄,自我自地撒去。他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和她仰望天空:一种从未见过的美丽,彩虹,悬挂在空中,以蓝天为背景,将其分为两半,用赤橙红绿青蓝紫,将其分割,似梦,似幻。
夜亦如自然地来了,蝉鸣打响了第一枪。然后是蛙叫,蛐蛐。深藏于底线,计划了一天的虫子们出来了,每个人极具地展现自己。起初是混乱的,但过了不久之后,虫子们似乎商量了一番,有节奏的跃动着。他被生活所深深吸引了,也知道要去做什么了。她在舞会上跳动着,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快乐,他自己固执地鼓掌。
他再醒来时,便是清晨,露珠罩住了他的视野。他向四周看去,一切变了样。他看到那个她变了样,丑陋,令他身心厌恶,昆虫们在残忍的撕咬着彼此,仿佛昨天晚上,只是梦一场。
他悲了,不再相信任何东西,露珠脱落了下来,一切恢复了原样,这让他有些欣喜,可他想到这些景色的背后的丑陋,也不安,失去了欲。顺其自然地发展着,生长着。时间如鱼过海,那么漫长。
当最后一声蝉鸣响过后,夏至终,转秋。当初的狂风大雨再也不能让他动摇:但那个她一直没有回应他。也罢,不必再留念。
秋风终于将他身上的·闷热感吹尽,他看到他自己,包括她,还有他们,都变了样。夏天的翠绿,慢慢地,慢慢地转为金黄;他慢慢地下垂,也许是她,他们离得更近了。
是他先看到她,还是她先看到他,还是说两个人一起啊!一同张开了眼看到了彼此。他们的心似乎是被一股暖流,融化了。他终于愿意敞开自己的紧闭的心扉,任她闯进自己的心。他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向。
他想吸取更多的养分,争取更多的阳光,好让自己变得更大,更加饱满,能让她注意到自己;她知道,他们彼此不能说话,只能这样注视着彼此,可他却有幻想:他想牵住她的手。
大雁们组成队伍,排成人字形向南方飞去;树叶开始转黄飘落,地上像是用叶子铺成了一条路;动物们在树叶中翻索着过冬的粮食,他们不想面对这个冬天,甚至不相与东婆婆见面。
他们来了,带着他和她从没见过的庞然大物,他们和那个孩子坐在里面,孩子笑着,烟囱向外冒着黑烟,发着令人诡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和她的心被提到了最高处。它开始准玩,他和她的放缓了许多。
突然,它径直走向麦田,笔直的前进,他和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孩子的笑声到了最高点。它向前前进着,身后却留下了荒芜,那片被它走过的麦田,竟然只剩下了麦根,麦秆的残肢随着机器的声音在空中漫天飞舞着,孩子笑得更大声了;它像是一位掠夺者,夺走了这片麦田仅有的财富,他们的爱,在它的步伐下显得如此的脆弱。
他和她都慌了,害怕彼此失去彼此,不知所措。他们彼此望着彼此,如果他们会流泪的话,那么此时会泪流满面,然后汇成河流,湿润这方土地。可是他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维护爱,还是要分离吗,连手都没有牵过,不能放弃啊!
他看到,它并不是所向披靡的,在它的下方,麦秸残存着。他知道了,明白了该怎么做,便尽力地与她脱离,向外拉扯着自己,这痛苦让他很难受,可他不管什么了,咬着牙。
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将他与她分离。起初她是害怕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知道了他的意图,尽力的伸展着自己,好让他与她分离。
它越来越近,孩子的笑声也越来越响亮。他们更加的焦急,但都努力着,不想放弃。终于,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拉,就在此时,他脱离了她,但这无法比你的痛苦,让他昏厥过去。她看到他成功脱落,由焦急转为喜,然后落下了最纯洁的泪水。
然而它并没有停下,依旧笔直的冲向她。只是瞬间,她失去了知觉,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她恋恋不舍的离去了。它依旧前进着,没有想着停止它罪恶的行动。直到走过整片麦田。
寂静笼罩了一切,原本金黄的麦田,已被割去,黄色的土地终于显露了出来。这个世界失去了生的希望,乌鸦在枯枝上,叫着,看着它从路上走过,然后飞走了,飞向了远方。
冬婆婆施展她的巫术,这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东西了:大地被披上了银装,风变得不再温顺,极力地想要吹翻这一切,太阳的力量也被削弱,人,物感觉不到温暖,死一般的宁静。
他醒来时,刚好在下雪,他第一次感到寒冷,冰凉他的身体,可并没有冰住他的心。雪将他埋起,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想再看看她啊,但是,昏睡过去了。
天阴,已无任何保留,白昼亦如同黑夜,太阳、月亮、星星,谁也透不过这层厚厚的屏障;鹅毛般的大雪飞舞着,越下,雪越厚。只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惧寒冷的孩子,在田野上奔跑着,享受着上天给予的恩惠,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
生机重回大地,融化的冰,带着一丝丝的微凉,将他惊醒。他感到有一股温热在他的身体里,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到她,心被刀刺痛,胜过之前所有的痛苦,是心伤,他想哭。疲倦终于盖过了痛苦,他又睡去了。
他在醒来时,感受到了土壤的温暖,也看的更高更远,望向自己时,已经变了样。是青色的,还微微泛白,他能感受到风的微寒,比以往更加的细腻。他看到她已没有了之前的那个样子,可他记得她,记得她的美丽。现在,他只想伸出手去触碰她。
他操控着自己,竭尽全力地向她伸延着,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不应该如此冒进,忘记了天转阴,他只知道她在等着他。雨落了下来,毛毛雨,细如针,却压得他抬不起头。
可他不放弃,依旧伸延着,雨水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似乎看到她当初的摸样,微笑着看着他,微垂着她自己的脸,等着他。他更加努力着,尽管身体警告他,不能再前进了,可他不管,不怕,他只想牵住她的手,怎样都无所谓。
他突然碰到一双冰冷的手,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刺痛又再一次出现,他的心碎了,再也无法弥补,再也拼不起来。他走了,只留下了他。泪水涌了出来。
他一边哭着,一边延伸着,他们的手交错,相握的更多。他想拥抱她,用手将她紧紧包围,他的眼泪洗去她身上的风霜。碰到的还是她冰冷的躯体。他和她一起陷入了沉眠。
我只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