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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红的心事(3)

作者:王国强 发表于2018-09-29 17:30 阅读(16)

秋红的心事(3)

秋红的心事

根柱是在他娘出殡那天赶回席刘村的,他是从新疆坐飞机直达省城,然后在省城雇了辆出租车直接赶回到席刘村。原来席刘村有个小伙叫王平,一直和根柱非常友好。三年前,根柱答应了秋红爹的请求,断绝和秋红来往。为了使秋红死心,根柱隐匿了自己踪迹,唯独和王平私下进行着电话联系。每隔一月半载,王平都会赶到小城的邮电局,打长途电话告诉根柱家里的情况。前一两年,当王平在电话中告诉根柱,秋红每天都会去根柱家,为他娘挑水、洗衣服、做饭,还在苦苦等他时,根柱的眼眶湿润了,当时,他是多么想念秋红,多么想念娘,多么想回到生他养他近二十年的家乡席刘村。可他当时初到新疆,人生地不熟,频繁找工作、换工作,钱也没挣下多少。这个时候回去和自己当初在家时没什么两样呀!席刘村人还会用老眼光看他,秋红爹、秋红娘还是不能将秋红嫁给他,接受他这个准上门女婿。他一定要在新疆稳扎稳打、干出一番成绩,让席刘村人刮目相看。后来,他进入了一家建筑公司,学瓦工、学粉刷,接触了图纸和设计,而且还当上了瓦工班班长。就在他一展宏图,准备在新疆大干一番时,王平打来电话说秋红出嫁了,所嫁的人就是能给她带来商品粮户口和城镇职工的张军。根柱痛苦极了,想象着陪伴自己一起长大,且深深被自己喜欢的女孩今天就要变成别人的新娘,他的心情能好得起来吗?那晚,他喝了好多好多酒,最后便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办公室有人敲他的门,说有他的电话。他拍了拍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匆匆赶到了办公室。电话是王平打来的。王平在电话中说,他娘殁了,源于一场火灾。

火是根柱娘放的,根柱娘死于自杀。这是公安机关给出的结论,并让根柱在事故结果上填了字。据公安机关调查和知情证人举证,列举出根柱娘自杀的三点证据:一、有人见根柱娘在事发先一天将许多干柴禾抱到自己卧室,但谁也没想到她这是为自焚做准备。二、火灾发生在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一般人正处于深睡眠状态,根柱娘肯定是怕其他时间纵火会被人施救,而精心选择了这一时间段。三、根柱娘曾对人说过,假如秋红不能嫁给自己的儿子根柱,他活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意义了。

对此结论,根柱没有做过多辩解,他只是在办理完他娘丧事后,向席刘村的父老乡情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便又返回了新疆。这是许多天后,姐姐秋梅告诉秋红的,此时秋红的情绪已渐渐好转了。

秋红婚后的日子也算过得温馨而舒适,张军爸没有食言,他通过自己商业局长的权利和人脉,顺顺当当把秋红席刘村的农业户口转为永清县的城镇户口,且破格招录为永清县百大楼鞋帽柜的营业员。

第一天上班,首先例行的是职工晨会,秋红万没有料到晨会上讲话的竟是自己的婆婆田秀娥。当秋红站在营业员队伍中猛然看见婆婆一本正经地走上台前时,她心里不由得噗噗乱跳乱跳,脸色通红,且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席秋红,想啥呢?抬起头来,开会期间思想可不能开小差。”田秀娥刚一开会,便对秋红进行了点名批评。

“我没想啥。”秋红辩解道。

“嘿嘿嘿!”人群中传来????的嘻笑声。

“笑啥呢,没一点组织观念和纪律性!”田秀娥一脸怒色,厉声训斥众人道。人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会后,秋红在鞋帽组组长地带领下,来到柜台,开始了她的商业工人生涯。第一天上班,她便有些闹心,是因婆婆的霸道吗?不讲情面吗?还是她还没有融进这城市生活中来,没有忘记生她养她的家乡席刘村,以及村口那条清悠悠的永清河,河边那棵四五个人连住手才能合拢的大柳树。

每天下班之后,张军都会准时骑车来接秋红。张军骑着自行车载着秋红一路在永清县城的大马路上一路狂奔,身后不觉传来啧啧的赞叹声:瞧这俩,郎才女貌,多么般配的一对呀!这时候,张军的车子蹬得更快了,秋红的心里也荡漾出一股喜滋滋的甜。空暇时间,他们也会相伴去小城的公园游玩,虽然这公园是那般小,没有假山,没有人工湖,只有几块小草坪,数十棵景观树,以及景观树下数张油漆斑驳的连椅。可这一切就够了,她是一个容易满足对生活没有多大奢望的人,这一切也足使她快乐了。当然,他们有时候也会去体育场打球,虽然他和她的球技都不怎么好,可是他们却玩得很开心,她感觉这就是幸福。有时,他们也会去影剧院看电影,在放映大厅,当她目睹一对对相依相偎的恋人或喁喁私语,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更为亲昵的动作时,耳根不由得发热,心里同时想:这难道就是城里人?这难道就是城里人的生活方式吗?他和她也会去横跨县城的永清河边散步,目睹清澈的永清河潺潺流淌、欢快向东而去,她就会想起上游距县城十五里之遥的永清河,想起自己和根柱一起捉螃蟹、逮泥鳅的情景。

生活如流水,一天天欢快流逝而去,两年后,女儿菲菲出生了,八年后,菲菲上小学了。那天,秋红刚给女儿报完名往回家走,碰见了姐姐秋梅。秋梅一脸喜色,告诉秋红自己当上副校长了。就在秋红由衷为姐姐而感到高兴,且为她祝贺时,秋梅的脸色一下又变成阴沉。秋梅说:“根柱从新疆回来了,人现在就在县城。”秋红目惊口呆。

根柱确实回来了,四天后,秋红在接完菲菲放学回家途中与根柱不期而遇。十一年不见了,根柱变了,变得深沉了,更加不擅言语了,也显得有些胡子拉碴了。

“根柱,这些年你可好吗?”秋红问道。

“好!”根柱说。

“姨殁了,我对不住你呀!”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这次回来,你还走妈?”

“不走了。”

“那就好。”

“没事我走了。”

根柱走了,望着根柱远逝的背影,秋红泪如泉涌,怔怔了半天,才拉着菲菲的手向家走去。

从与根柱见面后短暂地交谈中,秋红感觉到根柱还是没有从昔日的感情漩涡中走出,可这一切,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自己现在已是别人的媳妇了,已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妈了,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此时她只希望根柱在以后的生活中会过得好些,也很想尽心去帮助他。后来她听说根柱在劳务市场揽些瓦工、抹灰、装修之类的零活干,再后来又听说他在装修这一行里因技术过硬、服务态度好、收费低廉而颇有名气,后来又听说他在县城南关租了间民房结婚了,媳妇名叫水仙。这下她放心了,心安理得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因为他终于被这个城市接受,被这个城市容纳了。

日子平静了,时间也好像也过得特别快,转眼又过去了六年,她的女儿已上初中了。这一年,她所工作的百货公司由于资不负债,宣告破产,她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下岗工人。她下岗了,婆婆办理了内退,公公也因某些经济问题退居了二线,而张军呢,也在农工部司机那个岗位上干得风雨飘摇,因为新上任的部长曾和公公是死对头。

对此,最不能容忍且在家中大发肝火的要数婆婆田秀娥了。田秀娥说造成自己家庭目前这种悲惨现状的罪魁祸首就是农民工进城了,大批的农民不好好在自己家乡种地,偏偏跑进城里和城里人抢饭吃,这些人不但和城里人抢饭吃,还抢办什么公司,搞什么民营企业,其结果民营的都上来了,国营的却被破产了。她这多半辈子都过去了,黄土也快涌上上半身了,以后,他和老伴就过过养养花、溜溜鸟的生活了,关键是自己的儿和媳妇难过了。难过归难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人父母只要为儿子把媳妇娶进门就算任务完成了,现在,她不但给儿娶了媳妇,还做牛做马把孙子带了十二年,现在她啥也不管了,该享享清福了,刚好,她看好了一个新楼盘、里面有一套精装修的两居室,她把自己和老伴这几年攒的老本拿出来,刚够买,旧楼就无偿送给儿和儿媳吧!总之一句话,人生最美夕阳红,再不享受就没机会了。一个月后,婆婆和公公乔迁新居,搬走了。

婆婆和公公搬走之后,秋红将自家的房子进行了重新装修,虽然是旧房子,可经过一番收拾也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秋红感觉值了,心情也一下好了许多,她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知足常乐。半年后,她所工作的百货大楼被一家民营公司收购,重新装修之后更名为永清商厦。按照相关政策,她和过去的一帮老姐妹优先被商厦安置录用,身份变了,过去响当当的城镇职工,国家主人,一夜之间变成私营老板的打工仔,但相比过去,福利却提高了,工资也提高了,她乐于接受。

这时候,秋红从姐姐的口中得知,根柱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不但在阳光小区买了房子,而且还注册了属于自己的装饰公司。这一切使她感到欣慰,且由衷为根柱而高兴,虽然她明白,此时的根柱已与自己毫不相干、没有任何关系。一天,秋红再次在街上碰见了根柱,还有他的媳妇水仙,以及他们叫不上名字的儿子。秋红本还想跟根柱打个招呼,但看见根柱脸色阴沉,没有理睬她的打算,秋红便没有言语,谁料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水仙却把根柱推了个趔趄,水仙说:“根柱呀,碰见你朝思暮想的小情人咋不吭气呢?真是个没出息,人家蹬了你,你至今对人家还是念念不忘。”水仙的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秋红,使她的心好痛,同时决定,此后再也不理睬根柱。

时间又过去了三年,秋红的女儿菲菲已上高中了。一天,张军回家说,他打算辞职开出租,自己当老板,不在到农工部干那个零时工了,既不挣钱,还老受人气。这个决定得到了秋红的坚决支持。可经营出租,买车加办理手续,总共需要三十万。三十万,秋红家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呀!无奈之下,张军选择了银行按揭。车买回来了,手续也办齐了,生意也相当可观,可张军一下却变成了小气鬼、吝啬虫,家里稍微有点闲钱便拿到银行存成了定期,好生些利息,早日还清银行的贷款。谁料,今天出车不顺,碰了人,且让秋红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绕了那么大的弯,使秋红欠下了根柱的情。到如今钱还没还呢!秋红睡在床上越想越烦了。

就在秋红躺在床上回想往事之时,电话铃声猛然响起,秋红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秋红,我是水仙,刚才你给根柱打电话了吧!是为还钱的事吧!根柱和张军一块去交警队了,电话忘在家了,没拿!恰好又调在静音上,我没听见。刚才根柱从交警队打来电话说,事故已经处理妥了,让你不要操心,钱嘛!也不要急着还,咱们毕竟是一个村的,是乡党嘛!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呢!”

“咣!咣!咣!”楼梯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是张军回来了。秋红狠狠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喃喃地说道:“张军、根柱、你们俩害得我好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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