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梦魂经常萦绕着未光复的祖国中原之路。在萧瑟的秋风中,一方面,金兵营垒相连,军号凄厉;另方面,故都汴京(今开封)的皇宫宝殿已成废墟,禾黍充斥,一片荒凉,真是令人惆怅呵!为什么黄河之源昆仑山的天柱和黄河的中流砥柱都崩溃了(喻北宋王朝的沦亡),黄河流域各地(即九地)泛滥成灾(喻金兵的猖狂进攻,中原人民遭受铁蹄的蹂躏。)?如今,中原人民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人口密聚的万落千村都变成了狐兔盘踞横行之地。杜甫诗句云:“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从来是天高难问其意。(暗示因国事牵涉朝廷腐败,而有难言之隐。)如今我与君都老了,也容易产生悲情(暗示有北宋议和灭亡之悲、人民苦难之悲、南宋苟安江左之悲、迫害忠良之悲等),我们的悲情能向谁倾诉呢(难诉)?我只能默默地相送到南浦(城郊江滨)。
此词作于绍兴十二年(1142)。绍兴八年为胡铨因谏议和而被贬至福州,由遭秦桧迫害,移新州(今广东新兴)编管。张元干作此词为胡铨壮行,后因此词而被捕下狱,并被削职为民。词极慷慨愤激,忠义之气,溢于字里行间。
在北宋灭亡,士大夫南渡的这个时期,慷慨悲壮的忧国忧民的词人们,名篇叠出;张芦川有《贺新郎》之作,先以“曳杖危楼去”寄怀李纲,后以“梦绕神州路”送别胡铨,两词尤为悲愤痛苦,感人肺腑。高宗绍兴十二年(1142),因反对“和议”、请斩秦桧等三人而贬为福州签判的胡铨,再次遭遣,除名编管新州(今广东新兴),芦川作此词以相送。“梦绕神州路 ”,是说我辈灵魂都离不开未复的中原 。“怅秋风”三句,写值此金秋在萧萧的风声之中,一方面号角之声连绵不断,似乎武备军容,十分雄武,而一方面想起故都汴州,已是禾黍稀疏,一片荒凉。此句将南宋局势,缩摄于尺幅之中。以下便由此发出强烈的质问之声,绝似屈原《天问》之风格。
元干出身书香门第。其父名动,进士出身,官至龙图阁直学士,能诗。张元干受其家风影响,从小聪明好学,永泰的寒光阁、水月亭是他幼年生活和读书处。十四五岁随父亲至河北官廨(在临漳县)已能写诗,常与父亲及父亲的客人唱和,人称之“敏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