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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闯:玉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7-18 14:55 阅读(2)

杨文闯:玉米

 一

 
如果,春天下地的玉米
是哥哥,那么夏玉米就是弟弟
在各自的生存空间与时令里
它们,由渐次长高的躯体
托起头顶烈日的葱葱郁郁
使七月流火的田野不曝裂隙
流失生命维系的养分
它们,一个成熟在仲秋
一个成熟在晚秋
兄弟俩,让夏天的童话
在秋天,把大地的丰收演绎
 
它们,没有太多的奢求
不像我的兄弟姐妹
或惹父母发脾气打人
或惹老师发火训斥人
它们,只要不下梅雨荒草
只要天不干旱枯萎
它们,就用身躯和叶脉
把一棒一棒的玉米分蘖开来
在背篓里隆起一座小山头
 
当稚嫩变为饱满的玉米串
它们脱去护肤的长须
在秋风里露出本真
它们用减法告诉我一个真谛
在阳光下,最简单的
就是一个个经风沐雨的日子
时间,咀嚼日月星辰
 
 
我偷过邻家的嫩玉米
因为饥荒挨打挨骂受处罚
因为饥不择食生吞活剥
吃过发育未到期的生玉米
吃过清水煮熟透的青玉米
也吃过柴火烧烤的焦玉米
那山地上的玉米
喂养了我饥肠辘辘的胃
 
我吃着春玉米和夏玉米
咀嚼着它们的籽实一粒粒
同它们一起走进秋天
而后经历了冬天
玉米就像一炉炭火
让我躲过可能被冻坏的日子
玉米强壮我的身体
也喂养着老玉米般质朴的父亲
他才能给他玉米般疯长的儿子
种更多的玉米
 
(当我在城市马路边的小贩手里
卖来煮的还是烤的苞米
我再也吃不出那个味)
 
 
把刚成熟的玉米
用小石磨推成汁液
奶奶用芭蕉叶或者桐树叶
包成像饺子一样的浆巴馍
(馅子是芝麻和核桃捣碎的)
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农家饭
 
把红薯、土豆与玉米同锅煮
红薯是泛红的,土豆是发白的
玉米则是黄澄澄的
它们组合成三色堇
旺旺的柴火使它们从流动到粘稠
我下学回家见它们在锅里打滚
就想起我们弟兄们的抱头痛哭
不是为争衣穿就是碗里互瞅
多亏了奶奶做饭的手艺
总能从司空见惯里花样翻新
我有时直到饭已不冒热气
还不舍得动筷张口
 
 
用玉米酿造的包谷酒
喝下一大碗都醉不死人
十四五岁偷偷学会了喝酒
我现在的酒量虽不惊人
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承认我是酒徒
但不能当酒鬼
我喝酒从不自我陶醉
与友人聚会可陪到酒过三巡
 
再也喝不到苞谷酒
酒力衰退喝多就醉
巴山蜀水太远了
醒酒难,我只有竹斋可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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