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熟透了（外二首）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8 22:31 阅读(0)
等我熟透了（外二首）
文/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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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熟透了
唢呐声，载着一万朵陪嫁的雪花
吹吹打打，我坐在虚拟的花轿里
红盖头，绣花鞋，我只能看到自己羞涩的脚尖
从此挽起发髻，插花
那时小村骨瘦如柴，几盏昏黄的灯
和几只觅不到食而哀叫的寒鸦
小路像几条凸出的青筋
大路像一根脐带，把茅草的，青砖的小屋，连同命运捆在一起
被唤做前仙人的小村
仙人，在开山凿石的炮声中
丢弃了他的子民，另寻净土
小村的路面，像出天花病愈的麻子脸
人们和麻雀一起，土里刨食
我和很多后来的女子
为小村隆腹，生子，挑山，担河
我种玉米，大豆，高粱。也种拼音，笔画，标点符号
如果颗粒无收或青黄不接
我在纸上取水，画饼充饥
给断句、病句煎汤服药
抽丝，给和我一起织网的蜘蛛
织一件御寒的外套
韶华，不知何时被皱纹出卖
折下肋骨做篱，圈起祖屋
抓一把黄土，揣起乡音，四海为家
待风声吹起集结号，落叶归根
等我熟透了，也种进小村的土里
果核里盛满故事
等一枝梅，悄悄发芽
***
自渡
砸砖声，电钻声，打磨声反复揣摩房间的心思
顺便敲击我的耳鼓，滚出一大截对家的思念
自渡的人，怀着对落叶的歉意
拥抱秋水。和枝头一起，等春天，等蝴蝶，等花开
缠在树上的藤，抛来怜悯
眼角的余光带着骄傲
我兀自修剪自己旁逸斜出的根须
怀抱泥沙，就不会顺流而下
也许有一天，我会是一把椅子，是老人的拐杖而微笑
重庆的暮秋，不渲染悲凉
等待她下班的脚步，想起
二十六年前我肚子里的那只脚
趟过母亲河，鞋底的皱纹里藏着家乡的黄土
踩出省、踩出国，在重庆画一个圆，升起自己的炊烟
——我在一张A4纸的格子里，
数着与她相见的日子
***
你飞吧
太阳翘起兰花指，
秋天就穿起黄裙子，扭哒着来了
我将要远行。
铁轨抱着车厢，车厢裹着我
去寻找一只脱线的风筝。
你飞起来的时候
连同扎在我左心房的根拔起
一眼泉从眼睛里倾出来
我的心浸泡在无根水里，不见天日
思念长于月光，却短于我的头发
二十七年，要怎样捻指
才能算出你踩在我掌纹里的脚印
一张脸谱，眼泪成了时光的道具
沿着我身体的裂缝，爬满余生
我的心和一团麻，缠在一起
说不清，道不明
取舍之间，我把握不好
大于号和小于号的用药方法
只好一剪子剪断那根脐带
你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