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聊到了老家（组诗）
又一次聊到了老家（组诗）
四川广安 | 杨晓斌
拆迁以后
老家拆迁的时候
儿子才九岁
天天粘在一起的几个小伙伴
随着各家租房的地点不同
从此分散
在六年多的时间里，偶尔
也能因旧邻居们的喜庆日子
或不喜庆的日子，而聚在一起
每一次我都看见他们几个小伙伴
只是彼此，远远的望着
不再像以前那样打闹嬉戏
也许，再过一年
我们就可以住进安置房了
我不知道，儿子和他的那些小伙伴
还能不能重新粘在一起
但有一点我知道
曾经住在我家正梁上的
那窝小燕子
肯定再也飞不回来了
走丢的乡亲
分到安置房以后
乡亲们马上就开始了装修
整个安置小区，楼上楼下
都在敲敲打打
几个月的装修
乡亲们都风风火火
有的装修完两三个月就搬进了新家
有的刚装完也搬了进去
可是，就算我们以这样的速度
还是快不过那些
在回家的路上，一个接一个
走丢的乡亲
又一次聊到了老家
不知不觉，我和妻
又聊到了老家
渐渐的在这个话题上
有了一点点分歧
比如粮库到底是占用了
我们村的稻田，还是邻村的稻田
比如那片向阳的坡地
现在是在哪个准确的位置
比如是哪一座楼房下的混凝土
掐得门前的那条小河
再也没有了呼吸
当然，我和妻的争论
已经没有丝毫的火药气
我们只用淡淡的语调
像聊着那个古老的隐世部族
那片早已消失的
缥缈而宁静的桃花源
仿佛这一切，已经跟我们
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不是每一条河流都能回到大海
每一条河流
都像一个野疯了的孩子
玩累之后，就踉回家一样
奔向大海
从高空俯瞰下去
一定会发现，不是每一条河流
最终，都能回到大海
有的流着流着
就被荒草和乱石所掩埋
像我老家时的一个邻居
一辈子紧贴土地
一生末娶，却有着丰富的经历
刚刚得到久盼的安置房
正着手装修，竟被一辆小车
永远堵在了路上
上路
更多是一个人
有时还三两结伴
在凌晨时分
这些流水一般的乡亲
从新安置房小区的负一楼
想悄悄地走
去路陡峭
走的人平静
送的人悲鸣
唯有锣鼓声和唢呐声
执着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