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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祖父/ 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13:25 阅读(1)

现在的祖父/ 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

张国仁：祖父（外三首）

祖父

现在的祖父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

他常年端坐在我家的供桌上一语不发

他的模样显然被一位老木匠精心修理过

这一块光绪年间长成的祁连山松木

气味高洁纹理错落

就像他重建的高大木楼

父亲年幼的名字写在正面左下角

在他十五岁半的时候祖父极不情愿地爬进土里

父亲也像我这样供着他

瞬间一百二十七年

他们都以注视的神态

监督我存活的能力

于是我在人间必须忙忙碌碌

祖父的额头有一个木结

和父亲照片额头上的痣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点我差点笑出声

他们的行动也惊人的相似

在阳屲上睡起了他们的囫囵觉

两个如此默契的男人

如风吹过不知所踪

有时候，我让梦长出一点关于他们的细节

或者笑醒或者哭醒

那些乡里的夜晚欲罢不能

月光如水

我滞留在阳光里依然风情万种

每逢暮色四合归鸟在天清明来临

我用力的握住自己的名字

顺便扔掉那件尘世披挂的外衣

像树像野草像顽石

从每一个山顶拔节而起

因为看上去

这些无名事物在人世间的表演

似乎更加从容不迫

游刃有余

月亮在头顶上

一些白天逃遁的事物

在夜里才会出来

月色里那些唱歌的伙伴

像星星一样耀眼

那些游戏过的地方站着草

漫山遍野

童年不再和我们暧昧

它已经脱了童装

匆忙走下了舞台

只有深黑色的路和空气

一直和时间较量

相爱的过程

成为瘦弱的树影子之后

你终于和灵魂相约分手

你故意忘记了站立行走的密码

并且开始说梦话

你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到可能只有自己听见

你不安的依偎着自己的毛病

和充满棱角的骨头

往事如光

从寂寞的窗口悄悄进来

你也中了埋伏

中了世俗设下的埋伏

至于她不过是一颗归仓的粮食

不是你随便抬眼就能看到了

那些过去在黄昏来临前消失

只有风可能还记得

你的一生

也是一块不甘心的旧补丁

但是寒凉的大地一动不动

从不说话

两棵高大的木棉树

在鸟鸣稀疏之春

我悲哀于杜公祠的两株木棉

朵朵木棉花寂寂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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