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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闯：住进棺材的爷爷去了哪里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7-18 17:36 阅读(0)

杨文闯：住进棺材的爷爷去了哪里

 爷爷躺进了柏木做的棺材

奶奶指着盖棺的棺材对我们说
那是你爷爷的新家
 
发丧的人，都是爷爷的亲人
爷爷活着没坐过轿子
死后坐上了活人享受不到的八抬大轿
那轿子连同爷爷一起被埋了
埋到屋后爷爷未曾垦种过的
另一块小山丘
从此，这个称得上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从村人的视线
从我的家人中就消失不见了
 
在爷爷的坟头，我
给他添了一锨土，叩了三个头
跟着拭掉眼泪的大人们
往家走。那飘散的香火
与声响沉寂后的鞭炮碎屑
还在午后的斜风细雨里余波缭绕
我不知道它们会被风带往何处
就像我不知道，爷爷
在他的新家会怎么生活
 
爷爷的墓地转眼就绿了
坟前的树和坟上的草恣肆生长
很快把爷爷的坟茔遮蔽了起来
在村庄的深处
爷爷到了村庄的另一面
爷爷活了一世人，在阳世
就留下了这个无碑的小土堆
 
清明的雨，熄不灭香火
野草树叶上扑簌簌跌落的露水珠
像挂在父亲眼角的泪
爷爷的名字从户籍上清除了
渐渐被人淡忘，不再有村人提起
唯有我们祭祖时，才会想起他
我纳闷也不敢问父亲
为什么人死后还要黄土加身
还要让那些树木花草汲取养分
爷爷背负的还是那么多
是否如我的负担，会越背越重
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年的春节回到老家
坐在爷爷的坟头直坐到暮色昏沉
想起那些曾经抬爷爷棺材的人
有的也住进了棺材
我很想知道，如今的他们
都在哪里，是否又轮回成人
他们是否还能找得到自己的家门
认得他们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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