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兰：水菊的命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7-18 16:20 阅读(0)
王淑兰：水菊的命运
女子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位中等身材，脸色蜡黄浮肿，身体瘦弱的妇女。她右手提着一个包袱，左手下意识的拽紧下衣襟的一角。后边紧跟着一个身穿警服的女管教。一出大门，她仰起头，贪婪的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漂浮着的朵朵白云，深深地体会到自由的可贵。却又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可能是久不见光，受不住这强烈太阳光刺激的缘故。她转过身去，向女管教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深情地说：＂谢谢你们六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教育，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大处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犯罪以后，国家，政府，给我重新作人的再生机会。女管教说：＂希望你吸取这次血腥的教训，牢记在监狱里的改造，重新做人，回去后和家人好好过日子吧＂。然后用手一指，＂看，你家里有人来接你了，快去吧＂。
广场紧靠马路旁边，停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出租车旁边，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遗憾的是；美中不足，男子五官端正的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疤痕，破坏了他整体英俊的形象。他张开双臂，喊到：＂水菊，我接你来了＂她吃了一惊！飞快的跑过去，扑在那男人怀里，＂桩桩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还要我这个已经是杀人犯的女人吗？你不怕我坏了你的名声，丢了你的人吗？＂她说着，泣不成声，忍不住放声嚎啕起来。那个叫桩桩的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看看我这张破过像的脸，是不是个丑八怪！别吓着你就行。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从新开始，快上车吧，家里人还在等我们呢＂。
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还得从头说起。汉江河边的南山里边，有一个叫八里沟的村子，周围被山包围，树木成林，绿荫蔽天。村前只有一个狭长的山谷。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顺着山谷通向外边的世界。从山上渗下来的水，汇成一条小溪，顺着小道旁边的山沟蜿蜒向下流去。村子不算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都姓赵，水菊就出生在这里。生她的时候，她妈妈正在小溪边洗衣服，来不及回家，就把她生在了水边，取名水菊。她们兄弟姐妹五个，加上父母，一家七口人。穷地方的孩子早成熟，她为老大，很小就得帮父母下地干活，带弟弟妹妹。家里人口多，总是紧巴巴的，不宽裕，也根本上不起学，她父亲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所以更顾不上家。
离她家不远的山对面，另一条沟里，有一个叫刘家洼的村子，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她姑姑家就住在那个村子里。姑姑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有一个儿子，叫桩桩。由于家里人少，总体条件比她家好，桩桩还能在平川地区上学。她们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 ，两家人嘴上都没说，但心里都有那意思，只等他她们长大了，就把水菊嫁给桩桩做媳妇。两家亲戚，和村里人，大家一直认为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
慢慢的两人都长大了，水菊家，人多负担重，桩桩假期礼拜天，常常去帮助她们家干活。农忙时候，去帮助她们收获成熟的庄稼。这地方，坡上，沟沟坎坎，到处是核桃树，板栗树，柿子树。这些山货就是这里农民主要的经济来源。核桃板栗熟了，桩桩就上树往下打，水菊就在下面捡，捡满两筐，桩桩就挑起送她们家。柿子熟了，桩桩再帮她们摘下来，旋成柿饼，挂在屋檐下……在长期的劳动相处中，一来二去，互相也就产生了感情。
席卷全国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当时平川地区的革命造反派，打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不能遗漏一个角落的口号，开进了山区，发动群众，培养地方骨干，揭发批判资产阶级路线。水菊的父亲是生产队长，尽管这么小的村子，芝麻大的官，但也属于走资派。被戴上高帽子，背上贴着＂我是走资派，罪该万死＂的白布条，批斗游村。晚上被关在生产队的仓库里，不准回家吃饭，要交代问题。桩桩的妈妈蒸了几个玉米窝头，让桩桩给送过去。桩桩偷偷的从后院翻墙跳进去，不料声音太大，惊动了看守的人，被堵在屋里，说他立场不稳，暗地里支持坏人。马上找到学校，要求开除他的学籍。那个时候，各个学校也正在停课闹革命，经学校领导开会研究，立即开除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