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声,你在喊谁回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5 17:36 阅读(0)
布谷声声,你在喊谁回家?
文丨姚建周
前不久,老家的麦子熟了,一场始料不及的暴雨,肆虐滂沱,席卷一切。
那一刻,“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一个小时,110多毫米降水量,撕破口子似的苍穹,“黄河之水天上来”,滚滚洪流挟裹着泥石,排山倒海,咆哮汹涌。像村庄一样孱弱的麦子淹没水中,如麦子一样无策的村庄绝望啜泣。
“今年麦子冲倒,收割机也不给割了。”“又要吃出芽麦面了。”这是雨后我听到的最多的话题,感触到的最多的惆怅与急切。
这些年,在乡村里,土地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炙手可热,排山倒海的务工潮,实实在在地给原本贫穷的乡村,带来了超乎寻常的富裕。部分置荒的土地,就像被疏远了的爹娘,镌刻成乡村里一道抹不去的伤痕。固守在这片渐趋荒凉家园上的人,稼穑依然是他们聊可生息的指望。
往年的机械化收割,可以快速地平缓乡村的忙累,却割不去他们心中久久的牵挂;日积月累的空落,让乡村持续地无助迷茫。我们总是在一边得到中一边失去,有多少事情不是金钱所能替代,如亲情,如诉说,如常回家看看。乡村,不期待你挥洒多少汗水,忙碌时只愿看到,或许就是你的一声脚步、一个笑容。但步履渺渺,冰冷的收割机总难给心灵疗伤。
雨下的太大,水流的无情,大片庄稼冲毁,大片麦子浸泡倒伏,生芽霉变,机械化望而却步。就要一镰一镰去割,割一镰就能抢一分时间,多一双手就能挽一份损失,添一份希望。
布谷在催,乡村在急,可乡村一夜间,愁白了头发!一双手在哪里?
我吃过几个年份的生芽麦面。这种麦子价格低廉,出面率低。做出的面食,少筋骨不结实,发粘泛甜烧心,味同嚼蜡。灾涝面前,谁看到了乡村的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从前,割麦压倒一切,到了割麦的时候,单位放假,学生放假,干部下乡,到处人头攒动,如今,这样的情景再难重现。麦收中,你会看到,经历过饥饿灾荒,乡村对殷实仓廪的虔诚期盼,田间路旁遗落了粮食,总有人弯下腰去,一粒粒拣拾。一粒粮包含汗水来之不易,一粒粮倾注感情辛劳,一粒粮流露珍惜热爱,一粒粮更是一个人的思想品行最好的体现。
再炎热的太阳, 没有乡村的紧张、繁忙与火热,一顶顶草帽下汗水流淌,擦不去丰收的激动和喜悦。麦田里割下的麦子,绑扎成捆,一个个或立或躺。麦场上,摊开的麦子犹如毡毯,三二具牛拉着重重的石磙碾压脱粒。吆喝声,叉帚挑场碰撞声,齐心协力的欢笑声,那些会扬麦的,扬起的弧线,干净利落,麦子顺势堆起一拢,糟屑随风飘去;还有那抓一把新麦咀嚼,品尝到新粮的清香穿腑,多少年,心中醉藏;还有那些随意就涌来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苦”,“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多少年,挥之不去,印象深刻,怎可忘怀?乡村,有多少独特美好的劳动场景,像我们走远的脚步,如今被收割机替代,远离了我们的视线,远得让人怅然。
现在,又要挥动镰刀,听布谷鸟的催叫,看半弦月还挂在树梢,回归到从前。从前有多少人声鼎沸,而现在就有多少力不从心!
候鸟去了又回。如布谷,如杜鹃,如黄鹂。飞出乡村的“候鸟”,你什么时候才能飞回?,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绝不会淹没漂泊游子的浓浓乡愁。杜鹃的声音依然悲怆,布谷你再也不要催“阿公阿婆,割麦插禾”,乡村,他们太累了!
那布谷声声,你在喊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