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忆“双抢”(组诗)
文/田边(湖北蕲春)
“双抢”年代
那个年代已经远去
就像天上飘过的云
云化作雨,滋润大地
那个年代的见证者
我们,仍记忆犹新
我们都是集体的人
用劳动获取工分
用工分获取粮食和收入
口粮分月领取
收入或超支年终结清
人民公社领导生产大队
生产大队管辖若干小队
小队长领受一支口哨
这口哨就是出工命令
百十来人听队长一人发声
“双抢”是大集体最拼的季节
两个“抢”字突出炼狱情景
我那时正值豆蔻年华
无论是学生还是工人
“双抢”季节都要回队打拼
抢割稻子
姐将我从地铺蓆子拽醒
我的眼皮说什么也撑不开
嘟囔着:鸡没啼,天没亮
生产队那有人这早起来?
一把镰刀塞进我手里
掉边黑草帽往我头上戴
趿拉着破鞋头,不由分说
姐拽我摸索着走向野外
四野一片漆黑。忽闪的
萤火虫让我双眼睁开
走至后塝我听出声响
沙沙地割稻声陆续传来
我惊奇别人比我们还早
姐说亩挣15分工不早才怪
我们赶紧下到一块大田,
忙吼吼挥镰抢割起来
夜幕被镰刀一下一下割破
人影渐显,大片稻子铺排
我和姐让汗水盥洗着
腰酸臂痛纠聚着饥渴难耐
忽觉瘦弱的小腿又痛又痒
细看有两条吸血蚂蝗作害
我吓得丟下镰刀两手抓扯
谁知蚂蝗扯老长也扯不开
姐姐赶紧拢来轻轻拍拍
吸饱血的蚂蝗立时掉落
创口流着血,两只胳膊
被稻禾硌伤,头抬不起来
咬牙忍着,必须完成定额
我和姐姐割完这一田稻子
能获20分工1元钱1斤谷
这让不谙世事的我喜出望外
抢收稻子
割倒的稻禾晌午获得曝晒
午饭后,队长尖利的哨声
将疲惫沉闷的空气炸开
我的灵魂从躯壳逃逸
肉身无条件服从队长安排
防止稻禾引起过敏性皮疹
母亲用破布帮我缠护胳膊
不让稻禾与臂膀触挨
我和姐姐跟着父亲出工
太阳毒针般向我们扎来
田间像是快烧沸的水
赤裸着的双脚烫得厉害
老人捆稻女人和孩子撸稻
撸稻子如同撸着一团火入怀
所有人都没有一点点怨艾
我的肉体重复着机械动作
心灵深处泛出一股悲哀
农业如何走出原始状态
思想开小差,脚下一踉跄
我与邻家大嫂撞了个满怀
扯秧
尽管没有月亮
星星却满天眨眼
我们在蚊子追捧下
吃完晩饭迅速下田
姐姐下午抓阄,抓着
全队最大的一块空白田
定额插秧远比出工划算
趁晩间备足秧苗是关键
队长派父亲晩间打场
姐姐用五分钱哄我扯秧作伴
怎么说我也是个小男子汉
姐姐不怕苦累我岂能偷懒
我咬着牙关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