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你：外表冷峻，内心无措
拎着月光赶路
文/罗红波
今夜的罗家咀月色很轻
月光很白，河水也泛着白
取出身体最明亮的部分
像鱼鳞，像雪花，像信笺
洄游或是飞舞，遥寄远方
路上都是夜色，拎着月光赶路
有时候，月光清冷
有时候，月光温暖
更多时候，黑色的影子照在月光里
经年往事沉默于时光缝隙
多么辽阔的人间
盛不下足够的寂寥
无所谓走还是不走
也不需要刻意停留
今夜的罗家咀河水泛着白
我把黑色的影子落在月光里
在河边
保持原始的姿态，回到母体
与一条河盘腿对峙，互不让步
来了又去，去了又回
无风无浪：成激流，成旋涡
卵石磨平棱角，冷眼看我
从水中取出火，炙烤魂魄
在河边，多么容易想到前世
我并不是隐秘的风声
那么多的秘密被遗落岸边
咬住水鸟的喙，交出疼痛
一朵小小的云正好经过
我们互致问候且小心翼翼
不小心跌进旋涡的云，如我
一想起你：外表冷峻，内心无措
在路上
贩卖过月光的人
也贩卖过故土和乡音
偷偷截取一段回乡的路
抵挡一万支秦朝的箭
穿透月光一路追赶
大片的黑在风里飘来飘去
有多少人星夜启程
就有多少暗喻在黎明前抵达
夏虫窃窃私语，那么多的声音
低矮的影子细碎如丝
而青草尖上悬而未决的露水
折射不出内心的空白
没有一种白能比月光更白
风起的时候，云还没有醒来
一些日子是潮湿的，五月多么相似
一些入口即化的词语，发音从未改变
其实明天有明亮的样子
贩卖月光的人一路走来
踏碎荒芜的脚步声
把一条路上所有的黎明，一一唤醒
在天空
体内放逐一万匹天马
踏破天河。激起云，腾出浪
让冰燃烧成火，湛蓝或是金黄
一千瓣云朵，一千种姿势飞翔
倦鸟归巢，人间如此安详
面对大地，我认领过陌生的方向
一个人把梦种进了夕阳
另一个人就会身披霞光
那些来不及相逢的时光
可以被遗落，从来不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