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活在故事里（组诗四首）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17:26 阅读(0)
我的父亲活在故事里（组诗四首）
作者：张大斌 配图：刘树勇
◎我曾经十分嫌弃我的父亲
我曾经十分嫌弃我的父亲
因为他是一个很不好看的驼背
当他站立，背负一座大山
当他弯曲，大山就是他的脊背
如果华蓥山有数不清的山峦
父亲一定是最低最矮的那一个
那一年，父亲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穿着新婚燕尔的长衫子
像去上演一部古装大戏
他枯萎的青春已架不住那件漂亮的衣衫
而我却看见了父亲
英俊潇洒的旧日倩影
我的父亲之所以是个驼背
因为他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妻子
还有五个未成年的孩子
他必须用脊背证明一旦牵手便无怨无悔
同样要用脊背证明
是父亲就必须把孩子养大成人
◎我看见父亲第一次吃面
我的父亲是个面匠
他一生将无数的面粉揉成了面条
饱了不知多少人的口福
却从来没有吃过一次
那是我上大学的第一学期
放寒假，汽车穿过川东深丘阴冷的夜晚
把我饥肠辘辘地带回家
父亲佝偻着身子，给我煮了一碗白水面
我看见那碗清汤寡水的面就饱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父亲
在吃那碗已经冰冷的面条
这是我看见父亲第一次吃面
◎我的父亲活在故事里
母亲走后
我总是抱着父亲的大腿入睡
我冰冷的小脚丫
总能找到父亲身上最温暖的地方
而父亲却老是给我讲二十四孝子的故事
直到我开始甜甜地说梦话
父亲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啊
每晚的故事竟然都那么让人着迷
不管是二十四个望娘滩
还是卧冰为母捉鱼
希望自己长大后也变成故事里的小人儿
是我童年心中的小秘密
多年以后，父亲的儿子长大了
却没有变成故事里的小人儿
父亲只好独自一人在荒凉的山村老去
当儿子也变成了父亲那把年纪
想起童年心中的小秘密
却只有追悔莫及
◎如果父亲还在
如果父亲还在
他一定会给我买最好吃的东西
穿最好看的衣衫
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
他也只会恨自己没有上天的本事
而不会抱怨我的贪婪
如果父亲还在
我可以给他说不可告人的秘密
遇到过不去的坎可以找他分担
有吃不消苦啊，可以分给他一半
在父亲面前，我可以
哭鼻子，撒娇，耍无赖
可是啊！当父亲还在的时候
总觉得他土里土气，有碍观瞻
只想离他更远一点
不管多远父亲心里总是装着孩子
孩子啊！只有失去父亲之后
才想起父亲是无法替代的天
- 关于作者 -
张大斌，四川省作协会员，已出版诗歌散文集五部，大量作品在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