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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田野飞过大水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17:19 阅读(0)

五月的田野飞过大水鸟

    作者：十字阿西，江西籍，刘氏编氓。

 
 
◎请将我驱逐 
    
1.
辽阔的夜晚
每个墙角都有名有姓
我在屋外，以六岁的经验
与土坯房里两鬓斑白的父亲
共享漆黑 
 
2.
父亲一边温酒，一边咬牙切齿
他顺手撒一把谷子给觅食的鸡群
又给圈里倒上半桶猪食
我偎着门坎，有点饿了
看着他，把家什摔得乱响
嘴里骂骂咧咧
 
3.
夕阳从屋垛上爬下来。屋子里
充满安静的酒气，两个男人默默吃饭
我不敢向父亲提起，还差一元学杂费
刚缴的一元五角，老师抚弄半天
总算收下了，那么残破的毛票
 
4.
父亲大病了一场，医生说：您得把酒戒了
出院后他依然一日四顿，只是把温酒的锡壶换成
搪瓷缸
每每饮前，少不了骂一顿，那熟人老锡匠
他不骂人的时候，拙于言辞。他老在酒过三巡后说
起曾祖母：
奶奶是金田王什的女，熟读三字经，女儿经
能在饭熟的清早，木甑爆箍的关头麻利地解下自己
的腰围
“桶箍桶箍莫要笑，好女解得金腰带”。他的奶奶出口
成章
 
5.
那时节伯父教馆，叔父还小
父亲忙完家里的农活就出去打短工
国军“三丁抽一”，他被抓了两届壮丁
叔父长大后参了军，抗美援朝去了
多年后回乡，兄弟吵架的时候叔叔掏出腰里的驳
壳枪
指着伯父大喊：老子毙了你
父亲当着连长的勤务兵，挂记家里的田没人种，挂
记曾祖母
和三舍的同乡一起当了逃兵，理由是中国人不打
中国人
他在部队算过命，写了“五生”，幸好他忘了多数
只记得：七十二岁有大限，无子送终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我，满腹狐疑，充满哀伤
 
6.
他很少提起母亲。母亲比父亲小十几岁
在和父亲结婚之前嫁过一次。他们生了四个女儿
后来母亲从邻村抱养了我。那是个腊月，晒谷坪
闲得发慌
男女老少在阳光下，度着一年中最为慵懒的日子
做乡工的裁缝把缝纫机搬出屋外，为雇主赶制过
年的新衣
师傅愁着眉脸，说老婆刚生下第五个儿子，身体
不好
那小家伙若不送人，怕是养不活了。母亲听在心里
过后托了媒人，一挂鞭炮把三十四天的我接进家门
二姐说，那时候抱着你，像抱着一只狸猫
 
7.
至于姐姐，和我是同一个屋檐下的燕子
老大嫁得早，在母亲脑溢血之前
二姐性格倔强，十五六岁咬着牙帮父亲挣工分
后来也嫁了。三姐嫁的时候，看我摇摇晃晃挑
一担谷子
眼里蓄满泪水。四姐比我大两岁
父亲不在后自己嫁了自己，临出门前塞给我四百元
说：弟弟，你拿着它，以后努力成个家吧
 
8.
母亲走后，两个男人突然被抛在半道
父亲仍旧日出而作，他的长背终年弓着
脚上的静脉曲张得象吸饱后的蚂蝗，一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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