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晨 | 猿声（组诗）
猴子的子孙
东非大裂谷，我看见祖先的面孔
在地质隆起的年代，绝处逢生
迁徙成为唯一的途径，抬头直立行走
而浅海中褪却毛发的肌肤，与月光
相互渗漫，反射出穿透宇宙的光泽
西岸仍然属于猴的天地，延续母系
传递的气息，饥饿就是选择
定居的危险再一次沿海岸线拓展
溶化的冰期，直接到达白令海峡以西
一群猴子的子孙，将四季轮回铭刻在心
俯视与仰望，成为一种基因
从大陆分离中漂移，在山脉隆起中团聚
如今的阿拉斯加，昼夜交替猴子的音乐
是啊，摇滚。是啊，鼓点在黎明响起
回眸一笑，尾巴留在树上或者扎根
猴王
美眉长须，大笑时裂开大嘴
怒视的眼睛，扫过整个统治的区域
果肉入腹，核心落地
哺育与成长，伴随着雷电风雨
看穿进化的阶梯，在母腹之内
从鱼到人，几千万年淅淅沥沥的声音
从黎明的哭声到黄昏时的沉寂
一片汪洋，需要溺渡而归
漫长又短暂的交替，浑圆的脾气
将七十二变的本领不断传递，有时匍匐
是擦拭泪水之后的狂奔，语焉不详
呼唤和嘶咬，翻越了陡立的山脉
火眼金睛
站起来了，时间保持持续的惯性
抬起头来，远方定格的距离仍然行走
视野开阔了，思考已不是脚前的一些事情
视野之内，万物在风中嘶鸣
内窥的镜像，让梦想反复丛生
火眼金睛，让已知和未知在昼夜交替中沟通
苦难铭刻在记忆有墙壁上
欢乐之舞在收获之后嬉笑的片刻
看清表面与本质的差异，区别大于生存
将日子与天空连接在一起，让时间生根
将篝火熄灭，仍然可以定位
看穿下一个立足的地方，在文明之前堆积
猿声啼过
顺流峡江而下，可以听见猿声啼叫
山壁震荡，悬崖上树木晃动跳跃
群山低下头颅，湖水吸呐寂静
激流不再的时光里，相互遥拜的时刻
言语出自母音，悠长的哀鸣中
让我听见鞭声，且知有母不惜其身
呼啸而过，凄凉怪异响彻空谷
想想一个猿子，束手被缚的泪水
猿声暗啼，白发生处的悲切
让我感觉森林之下的光阴
猿声啼过，一乘万里的云雨
秋月长城长存在后辈人的内心
动物世界
生命的线索，谱写遗传的神秘
我想在最初的分野，是火山
是闪电，是水接天地的暴雨和洪水
雕刻适者生存，变幻
演化规律在运动中的含义
接近水域，繁殖后代或者象征未来
危险如同夜晚，无知和自满
总是处在梦醒的边缘，阴谋和慌言
策划一场场欺骗和背叛
包括辉煌和美丽的背面，映照
无数次出现在水中的容颜
灭绝以及消失，总是冰雪和气候的灾变
死亡无法避免，希望
被制造和复制的故事重演
进化或者脱变，常常是残酷的掩埋
谁在观察化石，最后孤苦伶仃
泪水淹没远处的地平线
食物和水，始终是嘶杀和战争的原因
领地就是权威，爱情的延续
写着残酷与占有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