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蒿人 | 我在秋天里等你(组诗)
我在秋天里等你
红的枫叶,黄的银杏
织就了锦绣的地毯
已经,为你铺满了小径
我在小径的这边等你
雁影南归,虫声寂静
我站在菊花台上
斟满菊花酒,任雨淋湿青丝
我将在雨的缠绵里等你
玉的霜花,雪的荻花
在西风里飞出了多少相思
落满秋水,逝去了谁的芳华
我依然在河的对岸等你
当你走过了春的缤纷
当你历经了夏的火热
伊人,你可知道
我在,我在秋天里等你
秋种
田野里,农机孤独的行进没有丝毫悲伤
蟋蟀在旋耕机下把自己的躯体打的粉碎
又一次还给了大地,我听不到他们的呻吟
我看着西风无情的吹落了野蒿的花粉
田头的野菊花很瘦,远处没有一只牛羊
二亩地的耕种,在地头旱烟管的明灭中
井然有序,稀疏的白发染不了尘埃
那是父亲,父亲的父亲和秋后的蟋蟀一样
早已把自己的躯体还给了这片土地
沟播机的耧管里,流着希望的希望
父亲的背影已经溶尽了夕阳
他不再盯着耧管感受希望的流动
他的痛腿已经败给了地的垄长
机械很快,岁月很长
这片土地反复的生长着希望
这片土地也一次接一次把我的祖先埋葬
生和死的交替,总是伴随着喜悦和悲伤
周围不断生出的水泥丛林
已经挤坏了母亲的胸腔
涌出的血液,又该流向何方
那棵看我长大的老槐,已经不在村口瞭望
老槐树的粗枝,在手据声中七零八落
流着血,被运往了城市的方向
不知道,它是否存活
酒醉后,我哭着,回忆他的模样
划开母亲躯体的铧犁,已经被农机提起
她忍受着痛苦,给我展现着一行行的希望
明年,将是我最后一次收获五月的金黄
而后,水泥将会凝固你所有的毛孔
你,会不会窒息而亡
耳边,已经听不到农机的轰鸣
父亲,在我面前呈现的总是他的背影
我思想着那些为了我的收获而殉葬的蟋蟀
我看不见,我悲伤的模样……
农民工
夜晚,梦在家乡的土地
白昼,人在高楼的丛林
曾几何时,我有了一个双重的身份
农民工,是谁给了我这样的称谓
我应该去哪里,找回我的自尊
土地,养育了我,他的贫瘠
不能让我富足,但我依然感恩
深爱着故乡的土地,那是我的根
故乡的路,总是白雪皑皑
冬日,我踏着你的洁白走进家门
春日,我带着你的洁白离开家门
不敢回头,怕妻儿不舍的目光
不敢回头,怕母亲清晰的泪痕
每一年,我没有闻过山里的花香
每一年,我没有收过五月的金黄
每一年,我没有折过秋日的高粱
故乡,来去都是那皑皑的雪装
城市,我只想对你说
我,我不是一个流浪者
我是你的工人,是一位农民工
我是农民,更是你的工人
哪一条马路没有我的脚步
哪一座高楼没有我的汗水
哪一个脚手架上没有我的身影
哪一座立交桥上没有我的足迹
农民工,是怎样的一个名字
农民工,是褒义还是贬义
我很难搞的清楚,也许
在高尚者眼里就是一个高尚的称谓
在卑贱者眼里就是一个卑贱的名称
何必,我,又何必深究
低矮的工棚不妨碍我挺起自己的脊梁
鄙视的眼神不能让我的心头徒添悲伤
城市呀,我不是一个流浪者
褴褛的衣衫下,永远都散发着汗水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