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故乡（三题）
湖南 | 袁月华
信封上的出生地
早年，把出生地写在信封上
父亲就备好了故乡的种子
用垭口站立的阵痛
沉静地向远方
分娩了，一场
几十年的瞭望
种子于雪地里封藏
信中的干柴
保持着小河沟的温热
坡上的日月
越过水竹林，千里遥寄
雪融后的江边
故乡，在夜里开始发芽
从山里走出来的倔强
却让故乡拘谨地生长
在忽略方言的日子
也忽略了，发芽后的茁壮
只有黄葛树
牵起柴门
注目班车，暮来晨往
虚拟中的现实
故乡，是最虚拟的现实
不需借助任何工具
在任何一次想念的时候
会层层叠叠地涌来
远近合体
犁铧，冷落在板壁上
石碾呈孤独状竖立
炊烟从山边开始减少
河沟逐渐被蓬草蒙蔽
小青瓦上的竹叶
靠歪斜的梁柱虚弱地撑起
没有牛哞的日子
田埂，粗壮了叹息
时空，只能在虚拟中穿越
江边与山里
故乡的色泽，一次次腾挪
一次次锈蚀
远离多少年
就会垫厚多少雾翳
虚拟中，不愿回到现实
文字无力
容易许下诺言
文字，忘却了旦旦信誓
当初在信纸中的字字珠玑
转身，销声匿迹
真正的苍白
稀释了一层孝的含义
故乡的种子
没能开成花的模样
却在电话的那边
结成了，一坡颤巍巍的果实
除了关注天气
硬化的村道
一天有几次，笛声响起
垭口，已不能
用文字描述沉寂
当年的瞭望
捎回了两眼泪滴
出生地，为什么不是居住地
因为胎记
故乡，舍得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