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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存:沉默者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7:25 阅读(0)

改存:沉默者

 

 
一支棉签
 
一小团棉花
被缠在一根小木棒上,再沾上酒精
关键时刻,棉花扑在一个针眼上
紧紧按住——一点血染红了
棉花洁白的一生
 
三个月前,在棉地里摇摆的棉花
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一次
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它甚至不知道
自己会成为一件衣服,一副手套
还是一支奋不顾身的棉签
 
一辆破自行车
 
它浑身锈迹,斜依在墙角
胎早就瘪了
脚踏掉了一只,另一只有气无力地
垂在地上。蹬过它的小伙子
和斜跨在捎货架上的
大姑娘,都已经容颜苍老,行动迟缓
 
但两个轱辘依旧一前一后
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随时准备从斜刺里冲出来
给爱情一个
出其不意的趔趄
 
一个纸箱子
 
一个纸箱子的路很长
 
从纸,到纸板子,到纸箱子,到
印上商标
装上陌生的商品,最后
堂而皇之地摆到超市锃亮的货架上
 
再最后,里面的东西被拿走
纸箱子黯然地走进垃圾堆
或者被踏平,装上平板车,被一个
孤独的老人送进废品站
 
哦,如今已是废品了
曾经认真守护过的那个人
此生不会再见……
 
一把椅子
 
大多数时候
椅子空着。椅子只是椅子
椅子自己坐在那儿
不吵不闹,不悲不喜
 
到了夜里,椅子
像迷路的老人一样独自坐在
湖边,看对面的房子
浸在黑夜中的灯光
和浸在湖水中的灯光相对无语
 
就这样。一把椅子
和另一把椅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直坐到了天明
 
一堵坍塌的墙
 
土们被集合起来
承受反复的淹没,挤压
锤打。最后
紧紧地靠在一起,成为一堵墙
去对抗风雨和阳光
 
无数次身心憔悴的努力之后
现在,土门解散
有的长出青草,有的陷入泥泞。有的
跟着水去寻找出走的亲人
那个坐在土垒上的人
像离开又返回的一捧土。从午后
一直坐到了黄昏
 
影子越拉越长
像不愿倒下的那一部分光阴
 
一些石头
 
它们用不同的姿势,按压着一小段
不为人知的光阴
 
那个巨大的,伫立在路边的
一定有它守望的理由
而那些碎小的,静默在野地里的
一定在专注于某种细小的念头
我将其中一块拿起来,抚摸,端详
然后轻轻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它黑暗的身体里
一定隐藏着一个
不愿被别人打破的秘密——
凡是柔软的东西,都有坚硬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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