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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斜的阳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7:01 阅读(0)

被风吹斜的阳光

原创刘永军蓝色铅笔刀

被风吹斜的阳光

⊙不敢开放

土路依着土墙，土墙靠着土屋

炊烟俯下身子

在村庄上低低地，缓缓地飘

不敢飘远，不敢飘散

不敢跟黄昏搭话

一个花苞紧紧抠住树枝

不敢开放

一开就得败

一败就要落。一落

它就再也找不回枝上的故乡

⊙洗澡

庄稼人一辈子洗三次澡——

出生，结婚，过世

三次都是祭献:第一次献给世尘

第二次献给生活

第三次献给泥土

每一次都洗得特别仔细——

尽管他们知道要去的地方

到处是欺诈，痛苦，和黑暗。但是

他们依然坚信

总有一些美好的瞬间

值得人们用干净的身体去赞美

⊙种子

从小雪到大雪到

小寒大寒

父亲一边咳嗽，一边裹紧

穿了几十年的羊皮袄

他怀里揣着多少场雪

需要用一截草绳紧紧勒住，才能

防止风从身体里吹出来——

父亲咳嗽着弯下腰去

越弯越低，越弯越低

最后，就像一颗陈年的种子，父亲

把自己埋进了冬天的最深处

⊙想一个人想到哭

再想一遍——

白发，皱纹，眼睛。微笑

洗得发白的大兜襟衣服

微驼的背。关节炎，肺心病

黄昏，炊烟。风

炝了葱花儿的面条饭

喊我乳名的拖长的

声音。小路

我一定遗漏了什么

再想一遍……再想一遍

我想的人一直在笑。而我

一直在哭

⊙吹口哨的人

这一路站起来的荒草

这逐渐低下去的

村庄。这被雪覆盖的小路

这十八岁的拐角

和拐角处藏起来的身影

我吹着口哨往北走

北风吹着口哨

往南走

——我们相遇又错过

黄昏在左，苍茫在右

那些爱过又被遗忘的事物，一律

向后倾倒

像村庄。像青春。像

被风吹斜的，一捆一捆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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