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颗童心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07:07 阅读(0)
秋天，一颗童心
文/郝尊
火车啌啌咣咣，汽车嘀嘀哒哒，把年愈古稀的老诗人刘岚山先生从北京送往易水河畔。车窗外，是一个流动的金秋。他看着那红彤彤的高粱，沉甸甸的谷穗；看着那金黄的稻谷，洁白的棉絮……
啊，秋天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天下万物，把凝结着自己生命的果实献给人类。秋天，秋天是奉献的季节。人的生命也有春夏秋冬之分。勿庸讳言，他也到了生命的秋天。头上稀疏的白发已经告诉了他。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从未离开过诗神，诗情浸溢了他的每一个年轮，他已经向读者奉献了四本诗集和两个散文集。解放前，他怀着一腔拯救人民于水火的热情，曾经漂泊了大半个中国，在西安和重庆，还住过两次集中营，在铁窗和旅途中，他的诗集《漂泊之歌》、《乡下人的歌》先后面世。
解放后，他长期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当编辑，为祖国文学事业的百花园当一名不知疲倦的园丁。只有在电视主持人道了“再见”之后的时间，才属于他自己，在这属于他自己的时间里，他把自己关进书房，借一盏台灯，把自己的激情变成诗行。他自己戏称“夜耕自留地”。
几本诗歌、散文集先后从这片“自留地”里“耕出来了。在他送给我的诗集《乡村与城市》里，有一首题为
《松》的诗，抒发了他对人生的态度：……像我这样生死吧。挤破石头长出来。扎根于顽石的缝隙，活着给人间添一丝春色，倒下去＿＿成不了材的话，就作为一堆温暖的柴薪。
今天，他可以无愧地说：“我奉献了。”几片葱绿的麦田滑过车窗，触动了他那诗人敏感的神经，啊秋天，秋天不仅仅是万木萧条，西风落叶，秋天还是生命勃发的季节，花圃中，经过苦夏的君子兰猛抽那修长的叶子，月季纷呈那待放的花蕾，倒挂金钟也垂下它的花儿朵儿，竹子又顶出一个个尖利的幼笋……
大自然俨然又迎来一个闹闹嚷嚷的春天。噢，十月小阳春！他记得，在他离休的时候，有过一阵对落叶的歌颂，诗人们借叶子以喻人生，盛赞那些为人民做出过贡献如今已经退下来的前辈们。诗人是善意的。
但是，他倒喜欢朋友们给他的题辞：“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他更欣赏天津一位同辈作家的诗句：“黄昏未必逊晨曦。”更有痛快淋漓者大声疾呼：不要把我们比做落叶！是的，他不是落叶，他不愿做落叶。
科学家说，人到四十五至六十五岁，是事业的第二个黄金季节。他虽然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但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远远落后于生理年龄，如今，时间已经全部属于他自己了，他要自我扬鞭，奋力耕耘，他要抓住人生的小阳春！正在奋力耕耘，他为了一篇正在酝酿中的散文，不顾鞍马劳顿，来到易水河畔，他要亲自体验一下那种情绪，那种感觉。
我们用自行车把他带到河边，他走下河堤，蹲下身去，深情地把手插进易水河里。你感觉到了吗？那“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情调；你听到了吗？那位“一去不复还”的壮士西去咸阳的足音！或者，你看到了河水中狼牙山五壮士的殷殷血丝？或者，你听到了黄土岭战役的枪声、炮声？
我理解诗人，他的心中，鼓荡着一股激越的诗情！他健步登上荆柯山，站在荆轲塔下，听一位新结识的文学后辈讲述荆轲塔的历史，讲述人民对这位两千多年的壮士祭奠和怀念。他双手插在风衣里，西望长安，看那晚霞的绚丽，看那古塔的雄姿，看那雄鹰的矫健，一颗心飞向九天云霄……